
1峡谷建桥的工地上,昂贵的钻锤陷入深洞上不来,为了给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挣医疗费,“水鬼”老疤冒着生命危险下去了。活着上来,10万。死在水下,15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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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包工头,专门做基础建设类工程。我姓闫,在外,人家都叫我闫总。我手下的工人私下却叫我“阎王爷”,因为我手上有把活人变“鬼”的权利。
基建类工程,都是在偏远地区。比如深山老林、高山峡谷,工期长、难度高。很多人以为我长年干包工头,有钱。
殊不知,我在顶头没有硬关系,我干的工程,都是别人接到手后,经过转包多次、层层盘剥剩下的“残羹冷炙”。
2我家里的老伴儿瘫痪在床已多年,每月的护理康复费用不菲。所以,工程到我的手后,工人的工资,我都是省着开。
如果我再能把工期压缩到最短,那省下来的预算里,铁定会有我一笔丰厚的奖金。
两年前,我接手了一个在贵州和云南交界处的峡谷建桥的任务。桥梁建设,图纸都是早早定好的,一丝一寸都不能偏离既定的方案,否则就无法按期合拢。
仿佛插座和电源,差一点,你都充不了电。若是哪个点偏离了设计,整个桥都要推倒重建。
3推倒重建,容易!但,工期怎么办?预算怎么办?所以,攻不破的点,硬攻;走不通的路,硬走。然而,最大的问题,还是钱!没有钱,工期要赶;没有钱,购买设备要精打细算;没有钱,工人工资也要延迟发;没有钱,我的奖金就低!
这不,手头的工程就让我愁白了头发。张老板找上我时,我还纳闷,他小舅子也是做基建的,咋想到了我?开工后我才明白,这项工程难度很大,虽然预算多,但由于地处两省交界处,地质条件复杂,每天光是打桩,就可能遇到各种问题。
4其中,桩孔塌方,钻头卡死、钻锤无法运转是我最怕的问题。钻锤虽小,却是最昂贵的设备之一。往小里说,千儿八百万的。往大里说,上亿的都有。没了钻锤,工程只有彻底瘫痪。
这不,怕啥来啥!
打56号桩的时候,工人老杨着急吃饭,抱侥幸心理没及时取出钻锤。半小时后,天降暴雨,桩孔深处突然塌方,附着钻头的钻锤被压在洞底。没有了钻锤,桩打不了,整个工期就都会被拖住。拖一天,就要多付一天的钱。
责怪老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将钻锤捞上来,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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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在我的工程队里,长年养着一种“隐形人”,也就是负责打捞钻锤的“水鬼”。说是隐形,不是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他的工资不能出现在账面上,全部从我的收入里扣。
水鬼平时跟普通工人一样,做着自己的那部分合法工作。只在关键时候,我一声吼,他们就要从人变“鬼”。
但是,想当水鬼,可真没那么简单!
第一要水性好。下洞,可不是池塘里的狗刨,划拉两下就行。桩孔的洞经常都是十几米深,甚至几十米深,水性差的根本使不出力、探下不去。
6第二要胆子大。桩孔里,都是黄泥浆,人称“黄泉水”。下去之后,伸手不见五指,谁都要变成“睁眼瞎”。要想找到钻锤的绳索,非得胆大、心细、经验足。
第三要年轻力壮。人下去,不但要跟泥浆搏斗,还要手提挂钩,重新找到钻锤的绳索,再次绑牢,这样才能把钻锤拖出桩洞。
这些,无异于刀尖上舔血。可风险越大,收入越高。钻锤捞上来,一次性给两万,约等于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怎会没人卖命?一般来说,只有大型工地,或者有特殊需要的工地,才会出现水鬼。
7有个跟了我四五年的水鬼,绰号“老疤”。老疤才25岁,但因一次下洞捞钻,被钻锤的尖戳在了左眉上,刮掉了一大块皮。从此,左眉毛没了,只剩一条像宽豆角那么长的粉色疤痕。他大笑,疤就在额头上像蚯蚓一样跳;他皱眉,疤就扭成一团麻。这疤太明显,渐渐地,大家忘了他的本名,只用“老疤”来称呼他。
我本想找老疤去捞,但他儿子重病,请假回去了。我只好托了关系,从临省工地上借来一个水鬼。这水鬼功夫号称全省第一,经验比老疤丰富的多,曾经49次下洞捞钻,价格也贵了一倍!奶奶个熊,真是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