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与罂粟：虞兮虞兮奈若何

1、“霸王别姬”的故事在中国太著名，相比之下虞美人这种花在植物中还是挺低调的，四片花瓣艳红，而中央有一丛黑色的细点，也许就是霸王无奈的黑脸吧。这种植物原产在亚洲、欧洲和北非，在欧洲的叫法是田野罂粟、佛兰德斯红罂粟、红杂草等，因为它和用于制造鸦片的鸦片罂粟是同属的植物，长得也很像。虞美人是罂粟科罂粟属的数百种植物之一，它的枝干、花朵里也含一些微量的生物碱，不过没有吗啡，所以是可以私人种植的。

2、在欧洲，虞美人是耕地里常见的杂草，因为种子包裹在硬壳内，能在泥土内休眠三五年，在土壤翻耕时才发芽。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应征入伍的加拿大医生约翰·麦克雷（John McCrae）在西线战场目睹朋友的死亡，之后他写诗《在佛兰德斯战场上》描述了红色虞美人花在风中摇曳的情景，那以后这鲜红如血的花朵就成为在这次前所未有的激烈战争中逝去生命的士兵的象征。那是鲜血的颜色，也是摇曳着的一点希望。

3、在中国，江浙许多地方都种虞美人。春天没开花的时候蛋圆形的花蕾外面包着两片绿色白边的萼片，在直立的花梗上恰似低头的少女一般。等花蕾快绽放的时候萼片会脱落，虞美人直起身子，像薄绸一样的四瓣花冠远看上去似乎有点脆弱，但她无风亦似自摇的样貌确实优美，因为花瓣轻薄，所以那种红色不像月季、牡丹那样过分饱满，而是处于素雅与浓艳的中间，若隐若现。虞姬有勇气拔剑自刎，正是一种浓艳到极致的凄美，就像后世文人喜欢写的红妆烈士一样。

4、虞美人是常见的观赏花卉，罂粟却是各国都严格禁止私人种植的，常有人因为种虞美人遭到举报，因为邻居们很难分辨这两种花的区别。其实仔细看的话虞美人的枝干有比较明显的糙毛，分枝也多、纤细，而罂粟全株比较光滑，茎、叶、花、果都比虞美人壮实，罂粟的花几乎比虞美人大一倍，结出的蒴果则比虞美人的果实大两三倍，破开的话能看到流出的白色乳汁，里面含有约10% 的吗啡等生物碱，晒干了就是生鸦片，从中可以提取吗啡、海洛因。因此，罂粟是制作毒品的重要原料之一，有“恶之花”的坏名声。

5、我小时候接触过罂粟花，因为有个亲戚在一个兵团农场工作，那里因为制药的需求，一直在国家严格管制下种植罂粟。5月份花开的时候一片粉红色，我曾经远远观望过，可惜有武警守卫不能进去观赏。等到7月“割烟”的季节，农场会在附近招人去抢收鸦片汁。每天早上工人们依次进入田地，用三角形的刀片割开一个个新鲜的罂粟壳，接着，在向阳的一面划三道斜口子，背面划一道，顺着这些划痕会流出白色的汁液并慢慢凝住，然后工人用刀片轻轻刮下来放在盒子中。

6、工人们每天忙完以后，先上交盒子里的成果，然后全面搜身以防有人偷带生鸦片出去。可是也有些“聪明人”想出一些另类的法子，比如边收割边在自己衣服上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使劲涂抹，回家以后把这件衣服放到热水里煮熬，也能弄出一小粒鸦片来。当然，并没有人真的吃鸦片烟，只是有时候感冒什么的用来治病——其实很多感冒药就含有从鸦片里提炼出来的成分。鸦片的提取物也是多种镇静剂的来源，如吗啡、蒂巴因、可待因，都对中枢神经有影响，能起到兴奋、镇痛和催眠的作用。罂粟碱、那可汀等对平滑肌有明显的解痉作用。

7、我故乡的小城有一段时间传说，有餐馆煮牛肉面汤时用罂粟壳调味，这样可以让食客们上瘾。但人们也不是特别在意，反正罂粟壳要让人上瘾大概并不容易。对传统中医药来说，罂粟壳也是种药材，又名“御米壳”或“罂壳”，是去掉蒂头和种子以后晒干醋炒使用的，可以用来镇痛、止咳、止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