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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斯密码：我爱你）

第十一集

1.钱虎翼房间内 夜 内

 

金生火:共产党？

 

金生火疑惑地望着龙川肥原。

 

龙川肥原：对，共产党。金处长跟着戴笠查了十几年的共产党，对这个名字还陌生么？

 

金生火：我们……我们五个人之中有共产党－－这是从何说起呀！

 

龙川肥原伸手按下了桌上的倒计时钟。

 

龙川肥原：己经过了午夜了。今天,是昭和十六年六月二十二日。按照李科长在密码船 上破译的那条德军密电，就在今天，他们对苏联，要采取行动了。

 

龙川肥原环顾众人，众人的目光望着龙川，神色扑朔不定。

 

龙川肥原：恭喜你，这条生死攸关的情报，成功传出去了。

 

顾晓梦盯着龙川肥原，一时恍惚。

（切）顾晓梦：爸爸，德军将要进攻苏联的情报,重庆方面还一无所知，这样的大功送 上门，戴笠会高兴的！

顾民章：这个情报，对重庆方面毫无价值。德军进攻苏联，对重庆方面是好事,一旦苏

军参战对抗日德，远东战场的局势就可以扭转。所以重庆绝不会向苏联示警！

龙川肥原的目光落在她的双眼上，微微一笑。

龙川肥原：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情报虽然传了出去，但传递情报的人，却被我方的“黄雀”嗅到了风声－－你们的这一条情报线，暴露了。

顾晓梦的瞳孔缩小，心跳声砰砰响起。

【（切）顾民章：但如果，试探者另有其人,你是否已经在他的眼中暴露了，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顾晓梦：另有其人？爸爸觉得，还会有什么人？

顾民章：比如日本人，比如中统，比如中共。 】

 

龙川肥原：而且，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老鬼。

 

龙川肥原将“中共”两个字咬得极重，顾晓梦的目光霍然一跳。

龙川肥原的目光从顾晓梦脸上移开，诡笑着望向金生火等人。

 

龙川肥原：然而很遗憾，“黄雀”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但他可以确定,情报是在“密码 船”停靠当天传递出来的。能接触到情报的专家，已经在船上被森田杀掉了一半，金圣贤被 羁押。所以，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里，包括你们五个，有一个人，就是中共的特务,老鬼。

 

五人一动不动，静静盯着龙川肥原的脸。

 

龙川肥原：诸位，欢迎来到裘庄这间地狱——捉鬼。

 

昏灯映照，龙川肥原站在那副"地狱变"的浮世绘前,冷眼含笑，脸色苍白，仿佛火焰地 狱里的鬼魅。

 

2.顾民章书房内 夜 内

顾民章坐在桌前，闭目假寐。

壁上时钟，仍在蹭蹭走动。

密斯赵轻轻推门而入，走到书桌前。

 

密斯赵：先生，电话通了。情报处的人说,小姐和金处长一起执行任务——是汪主席签发的手令。

 

路密斯赵：先生，既然小姐进了那种地方，晚上不能回家,恐怕是常事了。您不必一直这样等着她回来，才肯去休息呀。

 

顾民章：不，今夜是不同的。

 

顾民章睁开眼睛，望着壁上的挂钟，淡淡苦笑。

 

顾民章：华盛顿时间，比我们晚了十三个小时。如果我真能回到十三个小时之前,不让 她走出这道门，就好了。

 

密斯赵：怎么，小姐有危险？——先生，您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顾民章不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椅子后的窗前，推开窗望出去。

窗外，夜色幽深，路灯照耀着那道铁艺大门。

 

【（切）黎明中，顾晓梦走到大门前，转头向楼上窗口的父亲一笑，转身开门离去。

顾民章长久地凝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之前，少顷，缓缓关上了窗户。 】

 

顾民章：不必任何人告诉我。我是她的父亲，我知道。

 

3.钱虎翼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快步走到窗前，猛地拉开了窗帘。

“哗”地一声，窗外的探照灯恰好划过，李宁玉被刺激地转开脸，闭上了眼睛。

 

龙川肥原：藏得再深的鬼，到了强光底下，也该现形了。

 

龙川肥原走到李宁玉身后，轻轻拍了拍她身后的椅背。

 

李宁玉：龙川大佐，这十几天里，我们五个人,己经受到了太多的指控。偷窃密码机机 密。杀害森田大佐。杀害钱虎翼司令。现在，又是被指控为是中共的间谍。

 

李宁玉站起身，转身望着龙川肥原。

 

李宁玉：前三次指控，都被证明是无中生有。而您这次指控我们,所谓的凭据，无非就 是只有我们几个接触情报的人活着下了船－－可是别忘了，除了我们五个人,还有四位专家 也知道情报内容。他们也有嫌疑。

 

龙川肥原盯着李宁玉，少顷，忽然一笑。

 

龙川肥原：李科长，你又在破译密码了。

 

李宁玉疑惑地望着她。

 

龙川肥原：刚才您说过,破译密码个要件：代码。加密方式。收发机构。您刚才无疑 是在挑衅我，想掌握我手中的“代码”——喔，就是我得到了多少信息，想试探出我的“加 密方式”——就是这些信息是怎么传递的。掌握了这两条，您就可以破译出剩下的最后一项 ——收发机构。也就是——

 

龙川肥原微微凑近了李宁玉的耳畔，轻声低语。

 

龙川肥原：我方潜入中共的那个间谍，”黄雀”。

 

李宁玉的身体一时僵住了。

龙川肥原的脸，紧贴着她的脸侧，玩味地注视着她的脸庞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龙川肥原：不用香水，对女间谍来说，是好习惯。

 

李宁玉猛地回退一步，怒视龙川肥原。

 

李宁玉：龙川大佐，您是在指控我，还是在侮辱我？！

 

龙川肥原：都不是，是试探。不过，你过关了。因为刚才，你的心跳没有加快。

 

【（切）龙川肥原注视着李宁玉的脖颈，嘴里一字一顿地说话。

龙川肥原：掌握了这两条,你就可以破译出剩下的一项——收发机构。也就是——我方 潜入中共的那个特工，“黄雀”。

 

洁白的皮肤下可见淡青色的颈部血管，微微搏动着,龙川肥原的话说完，节奏并无改变。 】

 

李宁玉：故弄玄虚，是宫廷小丑的拿手好戏。

 

龙川肥原：李科长，您又在挑衅我了。希望激怒我，让我泄露更多信息？

 

龙川肥原不以为然地笑笑，上前一步，逼视李宁玉。

 

龙川肥原：刚才，你不是质问我,还有四位其他方面的专家也知道情报内容，而且活着 下了船，凭什么我就断定，老鬼在你们五个人中间？

 

李宁玉：愿闻其详。

 

龙川肥原：很简单，因为你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是“老鬼”的疑点。

 

李宁玉冷笑。

 

龙川肥原：尤其是李科长，你的疑点，最明显。

 

4.（切）船上会议室 日 内

【森田：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希望你成功。

 

森田向密码机伸出手，却被李宁玉挡住了。

 

李宁玉：恳请大佐，将所有专家都叫到这里，现场验证。

 

森田缩回了手，冷笑。

 

森田：你是担心，如果破解成功，我会食言，不兑现破格晋级的承诺？

 

李宁玉目视前方，不回答。

 

森田：可是，如果你破译失败了,所有人都会是见证，纵然皇军惜才，也不得不严明军法了。不过看来，你对改装的结果十分自信。

 

李宁玉：是否改装成功，我并没有把握。

 

李宁玉平静开了口，却不是望着森田，而是望向顾晓梦。

 

李宁玉：我只知道,恩尼格玛机是人类机械加密史上的最高峰。如果我破解二代机成功 了，那就意味着，在密码界，人的智慧依然可以战胜机械。每个投身密码专业的情报人员， 都应该见证这个胜利，提醒自己，我们这些人存在的价值。如果我失败了——

 

李宁玉深深吸了 口气。

 

李宁玉:“吾将上下而求索，虽九死而犹未悔"。那就用我的死,激励他们继续破解恩尼 格玛机！

 

顾晓梦深深望着李宁玉，极轻微地吐出两个字。

 

顾晓梦：疯子。 】

 

5.钱虎翼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为什么,你会要求把所有的专家都集中会议室，见证你是否破解密码机成功 了呢？你不用香水,不戴首饰，显然不是个虚荣的女人。而一旦破解失败，众目睽睽，你就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龙川肥原走到李宁玉身后，回眼打量着她的背影。

 

龙川肥原：因为,你需要一个机会，把情报“泄露”给所有专家，还必须经过森田的同意。这样，等情报传递出去，万一被发觉泄密的话,他们都是你的替罪羊——李科长，干得漂亮。

 

李宁玉转回头，对龙川肥原一笑。

 

李宁玉：对于大佐，我只有一句话评价：妄想，是人类所有烦恼的母亲。

 

顾晓梦不由嗤笑出声，龙川肥原走到她跟前，站住了。

 

龙川肥原：顾小姐，这种时候，不要幸灾乐祸，你的嫌疑，并不比李科长更轻。

 

顾晓梦：是啊，玉姐－－不，李科长当众检验破解二代机的结果时,我也在场。当然也 有嫌疑。

 

龙川肥原：不，你的嫌疑，是捏造白秘书、吴大队,哦，还有金处长，都知道情报内容 的证词。

 

6.（切）船上大餐厅 夜 内

 

【顾晓梦：不在场，并不意味着不知道。

 

金生火：你这是什么意思？ ！

 

金生火惊讶地瞪视着顾晓梦，顾晓梦却看都不看他，一脸淡然。

 

顾晓梦：金处长太健忘了。当时李上校的破译陷入僵局,您担心她的任务失败，会连累 大家，所以依仗自己对德国两国军事战略的了解,炮制了一份假密电交给我，希望能帮李上 校蒙混过关。

 

金生火：不要胡说！

 

（切）顾晓梦转过眼，依次看过金生火、白小年、吴志国。等目光落在吴志国眼中时， 她的目光充满了恳求。

 

顾晓梦：当时，白秘书、吴大队都在场。

 

金生火：撒谎！

 

顾晓梦：我没有！当时，就是我们四个人，一个都不少！ 】

 

7.钱虎翼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看到金圣贤和三井关于这一段的供词时,我很奇怪－－伪造密电，只是足以 遭到内部惩处的大罪。既然金处长与吴大队一直不和,又不受张司令信任，那为什么要在吴 大队长和白副官面前拆开假密电，把自己的把柄塞进别人手里呢？

 

龙川肥原轻轻弯下腰，凑近顾晓梦的耳边。

 

龙川肥原：唯一的解释是，你当时的供词,是假的。为的是把知道密电内容的人范围进 一步扩大，证明你们五个人都有泄密的嫌疑！

 

顾晓梦：那就奇怪了－－既然李科长己经把泄密的嫌疑人扩大到了所有专家,我何必还 要冒着被揭穿的危险，硬扯上金处长、白秘书和吴大队呢？

 

龙川肥原：也许是因为，老鬼要潜伏在剿总司令部里，早早晚晚，都会出现“泄密”。 所 以，要趁这个机会，在司令部内部找好替死鬼。

 

顾晓梦：能找到这么生硬的理由－－龙川大佐，费心了。

 

顾晓梦勉强笑着，转头对龙川肥原一笑。

 

顾晓梦：大佐，您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跳快了么？

 

龙川肥原干笑一声，下意识地溜了眼顾晓梦的脖颈。

 

龙川肥原：出色的美女，谎言被揭穿时，从来不会往“心”里去

 

龙川肥原微笑着，起身离开了顾晓梦的座位。

顾晓梦也是微笑着，看着龙川肥原走向了金生火的座位。

她脖颈间的动脉快速搏动了数下。

 

金生火：沉冤得雪！大佐，多谢了。

 

龙川肥原：金处长，这话说得太早。

 

金生火：我一没有参与破解工作，二没有主动刺探情报。就算歪打正着“猜中”了密电 内容，但足以说明，我并没有窃密泄密的主动企图－－这就没有嫌疑了吧？

 

龙川肥原：可金处长的可疑之处就在于，您太不“主动”了！

 

龙川肥原手抚金生火的椅背，似笑非笑打量着他。

 

龙川肥原：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从破解二代机的任务一开始，您就坚决出局,有意把 自己置身事外。

 

8.（切）船上会议室 日 内

 

【金生火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对李宁玉点点头。

金生火：烟瘾上来，透透风去。李科长，金某无能，就仰仗你了！ 】

 

9.（切）金生火房间 夜 内

 

【顾晓梦：可万一李科长失手……

 

金生火：要是李宁玉失了手，金某人也于事无补。 】

 

10.钱虎翼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作为机要处主管,又是剿总司令部参与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居然对破解任务 避之不及，这不是太可疑了么？

 

金生火：坦诚相告，密码机事关军部特级机密，鄙人害怕，卸磨杀驴。

 

龙川肥原：然而如果破解不成，金处长依然难逃一死。 】

 

11.（切）船上会议室 日 内

 

金生火：李科长，你肩膀上的这几颗星，赌不了这么大的局！

 

金生火上前一步，望着森田，神情沉毅。

 

金生火：机要处三人，精诚一致，一起把性命押给大佐。这总够了吧？

 

12.钱虎翼房间 夜 内

 

金生火：这话,是金某人自己说的。因为我相信李科长的业务能力，绝不会失手。另外么——

 

金生火尴尬地看了眼顾晓梦，清了清喉咙。

 

金生火：顾上尉的父亲是汪主席的座上宾,据说跟军部高层也说得上话，机要处三个人 都扯进局里，万一任务失败,顾副会长要救爱女，就不得不顺手搭救剩下的两个。——晓梦， 惭愧了。

 

顾晓梦：处长抬举，我很荣幸。

 

龙川肥原：既然如此信任你的下属,又已经准备好万一失手的退路，你为什么还要伪造 密电呢？

 

龙川肥原讽刺地一笑，贴近金生火的脸，眯眼审视着他。

金生火倒吸了一口气，一时无语。

 

13.（切）船上会议室 日 内

龙川肥原（OS）：也许，从一开始，你就断定，这份军事情报非同小可。

 

14.（切）宴会厅 日 内

 

三井：开始吧。

 

三井按下倒计时钟的开关,众专家几乎同时扑向信封，打开，抽出密码纸，接着拿起纸 笔，开始紧张地计算。

李宁玉慢慢伸出一双手，打开信封，抽出密码纸，看了看，又放下了。

金生火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放在鼻下轻嗅，冷眼看着纸条上的密电。

 

金生火：李科长，还不动手啊？

 

李宁玉：没有必要。

 

金生火：没必要？ ——你已经看出来了？

 

李宁玉转回头，注视着金生火。

 

李宁玉：因为解不出来。这是德军的恩尼格码,而且是二代密码机加密的。没有恩尼格 玛机，单靠手工破译，别说两个小时，两年也算不出来。

 

15.（切）金生火房间外走廊 日 内

金生火走到房间门口，停下脚步，彬彬有礼地向顾晓梦微笑、道别。

顾晓梦沿着走廊离去，金生火微笑着，目送她的背影转过走廊拐角。

金生火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扭开门锁，推门而入。

 

16.（切）金生火房间 日 内

金生火快速关上房门,扣好门锁，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翻出纸笔，提笔在纸上默写 密电。才写了几个数码，忽然停下笔，掀开纸，凝目端详桌面。

打完蜡的西式橡木桌面上，蜡面上隐隐留有笔尖印记。

金生火从怀里掏出盛放雪茄的铁盒垫在纸上，快速默写下密电内容。

（切）金生火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放在鼻下轻嗅，冷眼看着纸条上的密电，用心记忆。

 

龙川肥原（OS）:李宁玉说得对，二代机加密的电文，人脑是不可能破译的

 

龙川肥原（OS）：然而凭借对欧战现状,以及日德苏中等国的战略关系分析，你很快推断 出，这份情报，很可能与德军对苏的军事行动有关。于是，你就赌了一把。

 

金生火皱眉，擦亮火柴，烧掉了稿纸。

金生火望着燃起的火焰，急剧思索着。

金生火将手中将要燃尽的灰烬丢进烟灰缸，抓过另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一行汉字——

龙川肥原出现在金生火身后，从他手中，抽出了那张纸条。

 

龙川肥原：炮制一份假密电，让顾晓梦交给李宁玉。

 

17.钱虎翼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你给顾晓梦的理由,应该是万一破译不成，让李宁玉拿出它来交差。但你深 知，以李宁玉的高傲，绝不会用一份假密电保命。

 

龙川肥原站在金生火背后，幽幽望着他对面的李宁玉。

 

金生火：那照大佐这样分析，我这么做，还有什么用处？

 

龙川肥原：如果李宁玉不能破解,那么这条假密电，就可以作为提示，引导李宁玉的思 路；如果她真的破解了，这样，你就不露痕迹，打探到了真实情报的内容。

 

18.（切）金生火房间 日 内

 

金生火：天才？她是天才我就得救她？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天才转的？

 

金生火夺过顾晓梦手里的那支假密电,撕开火漆，取出那张写着密电的纸笺，举到顾晓梦眼前。

顾晓梦扫了眼纸笺上的字，吃惊地瞪视着金生火。

 

金生火：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对么？

 

19.钱虎翼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中国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龙川肥原拍了拍金生火的肩膀，金生火唯有摇头苦笑。

 

金生火：舌头虽软，断人生死。莎翁的这句台词，我到今天才品出味儿来。

 

白小年抬头见龙川肥原走到自己的跟前，忙投降似得举高双手。

 

白小年：龙川大佐！您别费心寻找我的疑点了－－我是在破译完成后才上船的,再加上 您刚才亲口说的,顾上尉捏造了我和吴志国也知道情报内容的证词－－我从头到尾，根本没 机会接触到情报，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泄密的“老鬼”！

 

龙川肥原：是啊，白秘书自己，是不可能窃密的。所以，如果是你传出了情报，“老鬼” 就是两个人－－你，还有吴志国。

 

一直低头沉默的吴志国，猛地抬头盯着龙川肥原。

 

龙川肥原：吴大队长，那份写着“裘庄”的电文，是你发的。

 

20.（切）船上机电室 日 内

守在无线电发报机前的日军士兵吃惊地转过身，还未来得及呼叫,吴志国已经欺身而上，

一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自袖口抽出铁丝，死死勒在他的咽喉上。

士兵挣扎，很快毙命。

吴志国将尸体放倒在地，走到发报机前，戴上耳机，迅捷发报。

 

21.（假设）船上机电室 日 内

森田冲进机电室，四顾无人，走到电报机前，关掉了警报器。

三井走到尸体前，自口袋中掏出白手套戴上，伸手扒了扒尸体的脖子。

 

三井（日语）：勒死。一击致命。是专业杀手的手法。

 

发报机的指示灯再度亮起。

 

森田（日语）：总部来电！

 

森田忙抓起耳机带上，接听电文。

滴滴电报声响起。森田并不持笔记录,紧闭双眼，右手的食指在桌面上随着电码声敲动。

忽然，一滴水自天花板落下，砸在手指旁的桌面上。

森田敲击的手指突然停住了。龙川肥原出现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摸去了桌上的水迹，

抬头向天花板望去。

天花板上，吴志国双手抓紧铁柱，身体紧贴天花板，额头的汗滴摇摇欲坠。

 

龙川肥原：极度专业的杀人手法,极度考验体力和应变的藏身手段，整条船上，只有你吴大队长才能做到。

 

龙川肥原低下头，鄙夷地看了被定格的森田一眼。

 

龙川肥原（日语）：蠢货。

 

22.钱虎翼房间 夜 内

 

吴志国：不就是杀人和藏在天花板上么？除了她们两个女人,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做 到！

 

龙川肥原：我不跟你争这个。只说如果－－如果发电报的人就是你－－你知道,这份发 给司令部的电报，一定会交到张司令最信任的机要秘书，白秘书手上。

 

龙川肥原将幽冷的目光投向白小年。

 

龙川肥原：也许这就是你们约定的暗号。你在向你的同志报警,船上有极度重要的情报 必须传出，但你又不能保证自己活着下船。所以，白秘书上船了,而且是在情报破译成功之 后，马上上船了。

 

23.（切）港口码头 日 外

白小年自到从车里钻出来，一手扶着车门，抬眼打量了下泊在码头前的日军军舰。

 

24.（切）船上金生火房间 日 内

 

金生火：怎么是他？！

 

金生火微微错愕，转眼去看吴志国，后者也是一脸的意外。

 

金生火：吴大队，你到底在电文里写了什么？！

 

吴志国背身走开，并不回答。

 

龙川肥原：只要你们有一个活着下船,就能确保传出情报。而吴大队长，会拼命保证你 的同事平安下船。

 

龙川肥原出现在吴志国身侧,伸手自桌上拿起那杯留给白小年的香槟，赞赏地与吴志国 碰了碰杯。

 

龙川肥原：精诚团结,合作无间。我们国家的共产党，比起贵国同志的作风，可是差得 太远了！

 

25.钱虎翼房间 夜 内

 

吴志国：一派胡言！

 

龙川肥原：一派胡言？－－是这样么？

 

龙川肥原玩味地扫视着众人的表情。

 

龙川肥原：请诸位平心而论,依照我的分析，你们个人心中的种种疑点，是否都有了答 案？

 

众人的神情慢慢变了。

金生火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顾晓梦。

 

【（切）金生火：不要胡说！

 

顾晓梦：李上校可以为我作证！

 

（切）金生火看看顾晓梦、又看看吴志国，苦笑摇头。

 

金生火：好，好，众人的谎言,就是世间的真理。我留下继续受审就是。晓梦，我不遗 余力，数次想救你性命，你倒是也不遗余力，几次都差点要了金某的老命！ 】

 

李宁玉却在凝视金生火。

【（切）顾晓梦在桌下抓住李宁玉的手，轻轻敲打

字幕：不要相信金生火。他曾想把间谍的嫌疑推给你。

（切）金生火停住脚步，转身望着三井，不卑不亢。

 

金生火：密电是昨天下午,李上校在会议室中破译的，顾上尉以及众位专家在场，恰恰 金某人不在。

 

(切)顾晓梦：不在场，并不意味着不知道！

 

(切)白小年：在下明白了。诸位原本以为，能把张司令搬来当救命菩萨，想不到司令分身乏术，只派了我这个自身难保的小喽啰过来。

 

金生火别有深意地看了吴志国一眼。

 

金生火:这就要追问，吴大队的电文里到底写了什么了?

 

吴志国与白小年同时神色怪异地沉默了。 】

 

龙川肥原:好了!话已说尽，诸位辛劳了大半夜，也都累了——疲劳审讯这种低级伎俩， 鄙人不屑于使用。

 

龙川肥原忽然朗笑出声，转而问默立一旁的王田香。

 

龙川肥原:王处长，房间都准备好了吧？

 

王田香:按照大佐吩咐，五间卧室，都已预备齐了！

 

龙川肥原:那就请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也许睡醒一觉，忽然想起某个疑点，就可以向 我举发，揪出老鬼呢!我保证，只要找出老鬼，剩下的人，都平安。不然的话－－如果过了七天，还没有找到老鬼，所有人，都要死。

 

五人一时沉默，少顷，金生火一笑。

 

金生火:领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龙川肥原的注视下，五人沉默地站起身，看了看彼此的脸，转身欲向外走去。

 

龙川肥原：老鬼！

 

五人悚然一惊，同时站定了！

王田香惊愕地看着五个人，又转头看向龙川肥原。

龙川肥原站在“地狱变”画面下，狰狞地笑了。

 

龙川肥原:不要以为，这里是密码船，是你们的机要处，咬紧牙关，就能有惊无险。这 里，是裘庄。

 

龙川肥原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去。

 

龙川肥原:请记住，这是裘庄。是你的法庭，你的监狱，也是你的刑场。不要幻想自己 能再次活着离开。也许，早些求死，是种解脱。

 

五人脸色沉甸甸地看着他，一言不发。龙川肥原却突然笑了。

 

龙川肥原：诸位晚安，做个好梦。

 

26.钱虎翼房间外走廊 夜 内

王田香手持一串钥匙，走在最前头带路;在他身后，依次是金生火、吴志国、白小年、 李宁玉、顾晓梦。

走到离钱虎翼房间最近的房间前，王田香停住脚步，从手中钥匙串中解下一枚钥匙,插

进锁孔，打开了门，伸手打开壁灯，转脸对金生火一笑。

 

王田香：金处长，条件简陋，多担待。

 

金生火向房内望了一眼，大步走进去，对王田香摇了摇手。

 

金生火：牢房而己，何必铺张！

 

王田香：金处长这话就说得叫人寒心了。

 

王田香将钥匙举到金生火眼前。

 

王田香:哪间牢房，会把钥匙交给囚犯？大佐说了，老鬼只是藏身其中的一个人，剩下 的都还是同志、战友。调查也只是工作，开工时,你们接受大佐的审查；收工了，大家只当 是度假－－

 

王田香笑着，将钥匙塞进金生火手里，轻轻拍了拍。

 

王田香:所以哪，金处长带个头儿，大家配合调查，早日找出内奸－－平安无事， 皆大欢喜！

 

金生火：回头,我跟他们四个人串好供，一致供出内奸就是王处长你－－平安无事， 皆大欢喜！

 

金生火接过钥匙，扬长进屋。

王田香盯着金生火的背影嗤然一笑,走到第二间房门口，摘下钥匙，开门，开灯，将钥 匙交给了吴志国。

 

王田香：吴大队，早休息。

 

吴志国深深看了李宁玉一眼，一言不发接过钥匙，转身走进房间。

 

27.钱虎翼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独自坐在桌前,通过敞开的房门，看着白小年、李宁玉依次在王田香的安排下, 走进各自的房间。

他站起身，目光巡视着室内的装潢、摆钟、墙上的“地狱变”，最终垂下目光,久久望着

桌上的那枚粉色钻戒。

他伸岀手，将钻戒挑在指上，凑到嘴边，轻轻一吻。

双眼紧闭，嘴角皱起痛苦的纹路。

 

28.走廊 夜 内

王田香打开了走廊最里头的房门，打开了壁灯。转脸望着顾晓梦，笑了。

 

王田香：这一间，是给顾小姐的。

 

顾晓梦：顾上尉。

 

顾晓梦看都不看王田香一眼，走到房门前往里一看，倒是微微一惊。

房内，布置堂皇。梳妆台，西式铜床，水晶落地镜，书架上摆满英文书……墙角还有一

只唱片机。

 

王田香：这是钱虎翼二太太的房间。我专门留给你的。

 

王田香站在顾晓梦身后，垂目望着她洁白挺拔的后颈。

 

王田香：很奇怪，没人见过这位二太太,只是听说，她小了钱虎翼整整二十岁，还是个 洋学生，多才多艺，艳丽多情……

 

随着王田香的诉说,顾晓梦眼前的房间忽然暗了，头顶灯光亮起，一个妙龄女子（二太

太）身穿洋装长裙，背对顾晓梦，打开唱片机，自架上取出一册书，依窗而读。

 

顾晓梦：从没人见过她……？她到底会是－－

 

顾晓梦做梦般向窗边的二太太走近两步，看清了她手中的英文书书脊上的烫金书名——

Anna Karenina。（安娜•卡列尼娜）

二太太似有所觉，微微转过头，露出一线秀美的侧脸轮廓。

一双手忽然放在顾晓梦的肩头，顾晓梦悚然大惊，眼前幻想消失了！

顾晓梦愕然转头，正对上王田香亲昵的笑容。

 

王田香：别管那个龙川说什么，不要害怕－－一切都有我呢。

 

顾晓梦微微低下眼，瞥了眼王田香的衬衣衣领。

王田香不由自主把手缩了回去。

 

顾晓梦：王处长，您这件衬衫，是司令部统一发的制服吧？

 

王田香受宠若惊地低头看了眼衣领－－衣领的尖角有些皱，顿时脸上又有点发窘。

 

王田香：我不知道......我事先，不知道今天会遇见你。不然，总要换一件体面的！

 

顾晓梦：可我父亲，还有他的朋友，不管哪一天，不管见什么人，不管在什么地方,身 上的衬衫永远都会是“体面”的。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有“不体面”的衬衫！

 

王田香的脸色冷了，不由退后了两步，与顾晓梦拉开了距离。

顾晓梦却欺近一步，挑高眉角，挑衅地望着王田香。

 

顾晓梦：从小，我爸爸就告诉我,人在最不自觉时的样子，才是他在这个社会中真正从 属的位置！比如现在，你不知道今天会遇见谁,所以穿着这样皱巴巴的衬衫，站在我跟前－ －王处长，低头看看你的衣领，再问问自己，凭什么认为，顾民章的女儿，进了这个裘庄， 就得靠您庇护？

 

王田香沉默地看着顾晓梦，眼神中露出被羞辱的愤怒。

顾晓梦笑了。

 

顾晓梦：你又凭什么觉得，到了裘庄，我顾晓梦，就是你可以染指了？！

 

王田香的神色由羞惭转为冰冷，最后，平静地一笑。

 

王田香：顾小姐,不，我还就得这么叫你－－我知道，洋博士大富豪顾副会长，肯定是 一直穿着洋货衬衫教你做人的。不过，他肯定没教过……

 

王田香目光下移，落在顾晓梦的衣领纽扣上，笑得不乏猥琐。

 

王田香：扒了这身衣服，是人，尤其是女人

－－都一样。

 

顾晓梦退后一步，脸色由红变白。

 

王田香：早休息吧。－－放心，房间我检査过了。裘庄闹鬼，但这屋里，肯定没有鬼。

 

王田香笑笑，退出房间，正要轻轻关上了房门，却被顾晓梦将门挡住了。

 

王田香：怎么？顾小姐－－

 

顾晓梦向他伸出一只手。

 

顾晓梦：我的钥匙。

 

王田香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从衣袋里掏出钥匙，交到顾晓梦手上。

 

王田香：抱歉。钥匙仅此一把－－顾小姐，请不要多想。

 

顾晓梦冷冷看了王田香一眼，重重扣上了房门。

房门后，传来钥匙上锁的声音。

 

29.裘庄西楼 夜 内

王田香小心翼翼陪在龙川肥原身后，攀上盘旋楼梯。

 

王田香：本来哪,裘庄只打算建一个东楼，这个西楼，是合家搬进来之前，裘庄主请来 一个风水大师看过罗盘，这才定下来要建的！还得跟东楼一模一样－－说是要镇邪！后来， 裘庄主死了，儿子不争气，这栋西楼就－－

 

龙川肥原爬楼梯的脚步忽然停住了。他转头看着王田香。

 

龙川肥原：王处长，对于裘庄，您知道得真是不少！

 

王田香(神色一僵)：哪里！大佐知道，我是市井里混出来的人－－都是道听途说。

 

龙川肥原：渴望权力。

 

王田香：什么？－－大佐您说……

 

龙川肥原转眼四望－－大厅,楼梯，甚至连楼梯上的地毯，都跟金生火等人所在的东楼 一模一样。

 

龙川肥原：对称，在建筑学中,象征着威严和权力。把自己的庄园建成镜像一样的绝对 对称，这位裘庄主，内心—定爱权如命。

 

王田香：爱钱，是一定的，爱权，可没听说！

 

王田香目光随着龙川肥原而四处打量，忽然自楼梯角的缝隙看到了什么,顿时眼神一闪。

 

龙川肥原：身藏巨财，爱权好势，突然死于非命……这个裘庄主，到底是什么出身呢？

 

龙川肥原喃喃自语着，继续拾阶而上。

王田香忙趁他不注意，弯腰自缝隙中将那件小物件捡起。

是个图案艳俗的廉价胭脂盒。

王田香将胭脂盒扣进掌心，眼睛盯着龙川肥原，偷偷将它放进了衣袋里。

龙川肥原眼角一瞥，已经察觉，却不动声色，继续上楼。

 

30.西楼龙川房间 夜 内

室内黑着灯。

王田香上前，微微拉开窗帘，调好了望远镜。

 

王田香：大佐，都调好了。

 

龙川肥原走到望远镜前，俯身从镜中望去。

 

31.东楼金生火房间 夜 内

金生火靠在窗口，心事忡忡地吸着雪茄。

 

32.西楼龙川房间 夜 内

龙川拧动望远镜的旋钮，调了调望远镜的角度和焦距。

镜中的视野徒然逼近了金生火－－他指间的雪茄，他的嘴唇，他向外喷出的烟圈。

 

龙川肥原：这么昂贵的雪茄，只是用来抽的话－－太奢侈了！

 

龙川肥原笑着叹息一声，转移了镜头的角度。

镜头里，出现吴志国的脸庞。

 

33.东楼吴志国房间 夜 内

窗前灯下，吴志国沉默地掏出匕首，在桌上刻着什么。

34.西楼龙川房间 夜 内

王田香走到桌前，看准桌上有线窃听仪器上的一溜开关，打开了左边数第二个。

刺耳单调的雕刻木头声，一声声传来。

 

龙川肥原：这个声音，隔壁房间能听见么？

 

王田香不回答，关闭了吴志国房间的窃听器开关，打开了旁边的开关。

有节奏的轻微鼾声，自窃听器中传来。

龙川肥原皱皱眉头，掉转了望远镜，指向白小年的房间。

望远镜视野里，出现了白小年卧床酣睡的侧影。

 

35.东楼白小年房间 夜 内

白小年侧卧在床，面孔朝向墙壁，微微打鼾。

36.西楼龙川房间 夜 内

 

王田香：这时候还能高枕无忧的人，大概心里真没有“鬼”。

 

龙川肥原：那可未必，还记得你们的老祖宗曹操,梦中杀人的故事么？有时候做梦，是为了比清醒时更清醒。

 

王田香轻轻拍了拍手，眼中满是钦佩。

 

王田香：大佐！——您可是比中国人自己，还看得清中国人呐！

 

龙川肥原：可惜，我有时就看不清一个人。

 

王田香：谁？

 

龙川肥原：你。

 

龙川肥原似笑非笑看了王田香一眼，王田香一时哑然。

 

王田香：大佐，这就说笑了！

 

龙川肥原笑了一声，将望远镜调向李宁玉的房间。

视野中，李宁玉正端坐桌前，一手翻着报纸，一手记着什么。

 

龙川肥原：看－－她在干什么？

 

龙川肥原冲王田香一招手，王田香忙走到望远镜前，凑眼看过去，笑了。

 

王田香：她是在炒外汇。

 

37.东楼李宁玉房间 夜 内

李宁玉将报纸翻到外汇汇率的一版，一手持笔，飞快地在纸上记下美元、日元的汇率。

 

王田香（OS）：天才也得吃饭。何况，她家里还有个废物老公。

 

38.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王田香：临近门前，她特别央求我把报纸送进房间。我想，反正就是报纸嘛－－

 

王田香推开望远镜，忽然又想起来什么。

 

王田香：哦，对了，她好像还向顾晓梦借钱炒外汇。这两个女人，关系应该不错。

 

龙川肥原：是么？

 

龙川肥原伸出一只手，调转望远镜，对准了顾晓梦的房间。

望远镜视野里，顾晓梦脱掉军装上衣，穿着白衬衫的窈窕身影一晃而过。

王田香与龙川肥原对望一眼，眼底都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

王田香走回到桌前，轻轻打开了顾晓梦房间有线窃听的开关。

轻快的哼歌声、流水声，清晰传了出来。

顾晓梦轻柔的哼歌声中，王田香闭上了眼睛，喉头滚动了两下。

 

龙川肥原：《春之声》。

 

龙川肥原的声音很冷，王田香打了个寒战，睁眼看着他。

 

王田香：什么？

 

龙川肥原：她哼唱的,是舞曲《春之声》。就是森田死的那天晚上，给他们伴舞的曲子。

 

王田香的神色僵住了，不由自主向望远镜的镜头望去。

镜头，只照见半开的浴室门。

 

王田香：她，她哼这曲子干什么？——也不嫌邪乎！

 

王田香话音刚落，有线窃听器里忽然传来顾晓梦的惨叫声！

 

王田香：出事了！

 

王田香与龙川肥原大惊失色，相继冲出门去。

 

39.西楼楼梯走廊 夜 内

龙川肥原、王田香飞快地下楼。

 

40.东楼走廊 夜 内

惨叫声冲岀顾晓梦的房间，在走廊间回荡。

 

41.东楼李宁玉房间 夜 内

李宁玉放下笔，豁然起身，要冲出门去，又停住了。

 

42.东楼白小年房间 夜 内

一直瞪大眼睛，望着墙壁的白小年，豁然坐起身，只想了一秒钟，就向房门口冲去。

 

43.东楼吴志国房间 夜 内

吴志国将手中匕首插在桌上，转身而去。

桌上，刻着五个字－－杀钱虎翼者

 

44.走廊 夜 内

龙川肥原、王田香飞快地跑上楼梯，冲向顾晓梦的房间。

 

45.顾晓梦房间门口 夜 内

吴志国、金生火、白小年已围在门口。

王田香冲到门口，扭动门锁，门锁不动，王田香用力敲门。

 

王田香：顾小姐？顾小姐！

 

没有回应。王田香再次扭动门锁。

 

金生火：别扭了，门锁住了！

 

吴志国回退几步，想要撞门，王田香却猛地自衣袋里掏出一枚钥匙，打开了门锁。

龙川肥原想要阻止，依然来不及。

白小年看着王田香以钥匙开锁，与金生火交换了下眼色。

 

王田香：顾小姐！－－顾小姐！

 

王田香推门而入，金生火、白小年等人也跟着进入房间。

 

46.顾小姐房间内 夜 内

 

王田香：顾－－

 

王田香两步冲进套房里的起居室，顿时愣住了。

顾晓梦身穿衬衫和军裤，背对起居室的门，泰然自若地用毛巾擦着头发。

金生火、白小年、吴志国等站在门口，也都是一怔。

 

金生火：晓梦！——你这一叫，可把大家都吓死了！

 

顾晓梦慢悠悠回过头，看了金、白、吴三人一眼。

龙川肥原也走到门口，冷冷盯着她。

 

顾晓梦：这么多男士，突然闯了进来，我被吓死了才对。

 

王田香气愤又无可奈何。

 

王田香：你还怪我们闯进来——为什么突然叫起来了？为什么我在门外敲门,叫你，你 不回答？

 

顾晓梦：因为叫的不是我！

 

顾晓梦站起身来，走到王田香跟前，咄咄逼人地望着他。

 

顾晓梦：我说过，既然是工作交往，就该叫我“顾上尉”！这里不是舞会，不是客厅沙 龙，没有什么“顾小姐”！

 

王田香瞠目结舌望着顾晓梦，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钥匙，恍然大悟。

 

王田香：－－你，你是不是有意……

 

顾晓梦：我？——我怎么了？

 

王田香有苦难言，下意识将钥匙塞回了衣袋里。

龙川肥原走了上来，上下打量着顾晓梦，一笑。

 

龙川肥原：顾上尉见谅。都说裘庄闹鬼，鬼宅惊魂，还以为您遇到了什么危险。

 

顾晓梦:要是鬼也就罢了－－鬼只是可怕，但不恶心。

 

顾晓梦嫌恶的目光自王田香的脸上，移到桌脚一团被白纸包起的物件上。

 

顾晓梦：浴室里，居然还会有老鼠。

 

龙川肥原看了眼那个纸团，冷冷瞥了王田香一眼，转身而去。

王田香也欲走。

 

顾晓梦：回来！把老鼠带走！

 

王田香迈开一步，咬了咬牙，还是走到顾晓梦跟前，弯腰从桌角处捡起那只死老鼠。

 

王田香：下回－－顾上尉不要再有下回了。

 

顾晓梦：站住！

 

王田香才走出两步，顾晓梦忽然又叫住了他。

王田香转回头，顾晓梦向他伸出一只手。

 

顾晓梦：把备用的钥匙，留下来。

 

王田香一怔，不由自主看向龙川肥原。

龙川肥原也站住了脚步，却没回头。

 

龙川肥原：给她。

 

王田香：大佐……

 

龙川肥原：所有人的钥匙，都留下来！

 

王田香尴尬地自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重重扣在桌上。

 

47.东楼走廊 夜 内

龙川肥原快步走下楼梯。

王田香紧跟其后，步下楼梯。

白小年、金生火、吴志国三人走岀房间，白小年向楼梯口望了一眼。

数名日军士兵持枪戒备。

白小年轻轻吹了声口哨，将手中的钥匙抛到半空，伸手接住。

 

白小年：重兵把守，还装腔作势地还什么钥匙！

 

金生火：至少，钥匙在自己手里，就不会成第二个钱虎翼！

 

金生火转身而去，白小年怔了怔，两步追上吴志国，将手中另一把钥匙塞给他。

 

白小年：李科长房间的钥匙，劳烦吴大队，送进去吧－－暧，刚才顾上尉声音那么惨， 李科长离她最近，不可能没听见吧？就她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金生火：怎么，你还担心李科长？

 

金生火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听到这句，停住脚步，回头望着白小年和吴志国。

 

金生火：李宁玉，比我们三个男人，都聪明。

 

白小年：金处长这是什么意思？

 

金生火：她为什么不肯出来？－－你们真以为,这次裘庄捉鬼，还跟上次密码船上一样， 精诚团结，相互掩护，五个人都能活着出去？

 

金生火冷峻地看着白小年和吴志国，少顷，冷冷一笑。

 

金生火：裘庄，是要死人的。收好你们的钥匙,熬过那位龙川大佐之前，先要小心，别 给“自己人”杀了。

 

48.西楼龙川肥原房间浴室 夜 内

王田香站在马桶前，小心翼翼将那个纸包打开，住里头看了看，顿时满脸厌恶。

“啪"的一声，纸包丢进了马桶里。

冲水声响起。

 

49.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王田香：疏忽，都是我工作的疏忽！

 

王田香擦着手走出浴室，对着龙川肥原点头哈腰，连声检讨。

 

王田香：谁会想到，二太太那间房里,还会有什么老鼠！偏偏又是她－－嗨，顾船王的 千金，娇生惯养，澡堂里蹿出一只老鼠来，可不是吓得鬼哭狼叫！

 

龙川肥原：娇小姐？－－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会在洗澡的时候，那样愉快地哼起，对 她来说代表着“死亡之舞”的曲子？

 

王田香：大佐！您的意思是－－

 

50.（切）顾晓梦房间浴室 夜 内

顾晓梦穿着衬衫，嘴里轻快地哼着歌，走进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她一边哼歌，一边坐到浴缸边，惬意地打量着浴室墙壁，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小洞。

哼歌声更轻快了。顾晓梦起身离开浴室，转眼又回来，将一块糖放在洞口。

老鼠探头探脑钻出，窃食糖果。

顾晓梦面带微笑，兴趣盎然地打量小老鼠。

 

51.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那只老鼠的死相很惨吧？

 

王田香皱皱眉头，显出厌恶的神色。

 

龙川肥原：既然可以打死,又可以在打死老鼠后淡定自如地继续洗浴，她为什么还要那样惨叫呢？

 

52.顾晓梦房间浴室 夜 内

顾晓梦依然笑容甜美地哼歌,一只手却自背后举起，手持烟灰缸，向那只老鼠狠狠砸去！

哼歌声骤停，惊叫声响起！

 

53.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王田香：大佐您是说,她是故意的！——她这样做，是故意引我们过去，好让所有人都 知道，我们安装了监听设施，还换了门锁，留下了备用钥匙！

 

龙川肥原一言不发，走到桌前，轻轻扣死了有线窃听装置的开关。

 

龙川肥原：我相信，从现在起，这台机器再也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声音了！

 

王田香査看龙川肥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发问。

 

王田香：大佐－－你是否已经开始怀疑……怀疑顾晓梦就是老鬼？

 

龙川肥原：最好的间谍捕手,永远不会轻易怀疑。任何先入为主的怀疑，都是通向地狱 的门票。

 

王田香：可如果她就是老鬼……不可能，龙川大佐，她可是顾民章的独生千金，大资本 家的后代呀，这可是共匪“斗争”的对象！

 

龙川肥原：如果，她根本不是顾民章的女儿呢？间谍的身世，都是被专门编造过的。

 

王田香的脸色变了一变，勉强笑了。

 

王田香：不可能！不可能！能进剿总司令部的人,过了粗筛子再过细筛子，谁也做不了 假！

 

龙川肥原：那么，那个刘中队呢？

 

龙川肥原紧紧盯着王田香的脸，王田香哑口无言。

 

龙川肥原：明天,把所有能搜集到的关于他们的人事档案，全部给我！只要是编造的身世，就绝不会没有漏洞！

 

王田香：是！

 

王田香答完，下意识向窗外一看，只见对面的五扇窗户，相继熄灭。

 

王田香：大佐！那五个人，看来是都睡了。

 

龙川肥原望着黑下去的窗户，深深吸了口气。

 

龙川肥原：今晚，他们还睡得着。因为，他们并不害怕。

 

王田香：不害怕？

 

龙川肥原：顾晓梦那一声惨叫,只是试探出你王处长口袋里的钥匙么？不，她还在试探她的同伴，在这个夜晚里，是不是还能信任。

 

（切）顾晓梦房门前,金生火、白小年焦急地看着王田香拍门，吴志国后退一步，想要撞门。

 

龙川肥原：可是这是最后一个，可以容他们安睡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