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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1.宴会厅 夜 内

 

三井(日语):大佐!

 

三井飞快地跑到尸体跟前，俯身验看尸体。

 

手电筒的光晕落在尸体上，死人的面容看来极度可怖；三井的手微微颤抖的，那光晕也打着颤，落到了森田颈部的伤口上。

 

一把餐刀插入森田的脖颈， 一击致命。

 

三井(日语):马上报告松井司令!

 

机要员(日语):是!

 

三井稳了稳神，站起身，提着手中电筒照向厅内众人。

 

三井:森田大佐遇刺了，凶器就是餐刀。所以我相信一一

 

三井手中的电简照过众人的脸.吴志国阴沉的脸，白小年惊愕的脸，顾晓梦惊魂未定的脸，李宁玉不动声色的脸，金生火高深莫测的脸....

 

三井:凶手，就在你们之中。

 

2.宴会厅 夜 内

 

士兵将一支支烛台放在餐桌上。

 

烛光自下而上，照亮了众人的脸，每张脸孔都显得陌生狰狞。

 

长餐桌成了停尸床。森田的尸体躺在桌上,未暝的双目似乎还在盯着坐在桌边的每个人。三井坐在森田的位置上，阴沉审视着众人的脸孔。

 

 

机要员依次走到桌前各人的面前，验看餐具。

 

机要员依次验看金圣贤的餐具、李宁玉的餐具.....都没有缺少餐刀。

 

当机要员走到顾晓梦跟前时，却发现顾晓梦的餐盘被餐巾盖住了。

 

机要员伸手去掀餐巾，被顾晓梦挡住了。

 

顾晓梦:我不接受这样的搜检!

 

机要员:为什么?

 

顾晓梦:如果认定谁是凶手，直接枪毙就是了!把所有人都当犯人审，这太侮辱人了!

 

机要员看了眼三井，三井盯着顾晓梦。

 

三井:如果我没记错，大佐遇刺之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 就是你。

 

顾晓梦:没错。他请我跳舞了。

 

三井:那你就是最可疑的嫌疑人!

 

顾晓梦:断电之后，他马上推开了我!大厅里这么黑，任何人都有机会刺杀他，嫌疑人不只是我一个! 

 

[(切)大厅骤然陷入黑暗，正搂抱着顾晓梦起舞的森田马上推开她，冲向桌前大喊。

 

森田:不许动!

 

黑暗中，一只手攥着餐刀猛地插入森田的脖颈，森田声音戛然而止，倒地身亡。]

 

三井:你说的是，任何人，都有机会刺杀，就用自己的餐刀，对么?

 

顾晓梦一时无语，三井眼神示意，顾晓梦身边的机要员退后一步，拔出手枪，拉开了保险栓。

 

三井:所以，任何不配合检验餐刀的人，就是我眼中的凶手，该当众处决。

 

顾晓梦依然一动不动。

 

机要员上前一步，将枪口逼近了顾晓梦的太阳穴。

 

李宁玉忽然伸手，扯下了顾晓梦餐盘上的餐巾。

 

李宁玉:收起大小姐脾气吧，生死攸关，再大的傲气，也别对着枪口使。

 

餐巾下，雪亮的餐刀在烛光映照下，闪着微光。

 

顾晓梦似是惊讶，似是恼怒得看了眼李宁玉，却被李宁玉严厉的目光打了回去。机要员收枪，走向金生火面前的餐盘。

 

顾晓梦暗中呼出一口气，在餐桌下，伸手去握李宁玉的手。

 

手指触上李宁玉的手背，敲了两敲。

 

（摩斯密码:多谢。）

 

李宁玉的手缩回去了。

 

机要员检查一圈后，走回到三井身侧。

 

机要员:所有人的餐刀都在。

 

三井缓缓拉开了自己桌前的餐巾。

 

餐巾下，刀叉整齐摆放，赫然少了一只餐刀。

 

机要员(日语):难道是——是大佐自己的餐刀!

 

三井缓慢地站起身，伸出手，握住尸体颈部的餐刀，猛地拔出。

 

森田僵冷的左手似乎动了!正坐在他手边的金圣贤吓得浑身猛颤，几乎跌坐地上。三井将染血的餐刀放到面前的餐盘旁——正好 与剩余的刀叉配成一套。

 

三井抬起眼，将目光转向金圣贤，金圣贤吓得面无人色，僵直不动。

 

三井:死人，很可怕么?

 

宴会厅内一片寂静。

 

3. 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司令室 夜内

 

一只手拧亮台灯。

 

灯光照亮了桌前鹫巢铁夫肩头的“四颗星”军衔，以及桌上的电文。

 

电文内容：森田大佐は昨日の夜十时ごろに刺された.......

 

士兵敲门而入。

 

士兵(日语):龙川大佐已到。

 

一个背影(龙川肥原)走到鹫巢铁夫的面前，驻足，敬礼。

 

龙川肥原(日语):老师!

 

鹫巢(日语):肥原君，森田死了。

 

龙川肥原的肩头猛地一动，急忙抓起那张电文，少顷，缓缓放下那张电文。

 

龙川肥原：(日语):森田，不是死于刺杀。

 

鹫巢(日语):你的高见?

 

龙川肥原(日语):他是第四个死于“裘庄”的人。

 

4.船上宴会厅夜内

 

三井:现在是凌晨四点，本来，此时此刻，诸位都应该已经是死人了。

 

众人发出一声抽冷的惊叹，三井将那支奇克隆B轻轻放在桌上。

 

三井:这是森田大佐为诸位准备的最后一道菜品， 德国人“清洁"犹太人所用的毒气。没有痛苦，不毁遗容，数秒钟就可以结束一切。他为你们定制的死亡，比你们给他的,可体面太多了!

 

三井拍案而起，愤怒的目光挨过划过众人，一圈看下来，深深吸了口气，面容恢复了冷静

 

三井:你们本就该死，可我现在，给你们留一条生路。灯熄灭的时候，也就是大佐遇刺之时，你们都在场。都是嫌疑人，也都是见证人。只要有人能指出真正的凶手，这个人，就可以不死。可如果大家都不肯说的话——

 

机要员上前，将那只破译时用的倒计时钟放在桌上，将时间定为“五分钟”

 

三井:每过五分钟，我会杀一个人，一直杀到，凶手现身为止!

 

三井重新坐回椅子上，伸出手指，缓缓掠过桌上众人，在李宁玉等人身上停顿一下，终于掠过他们，停在了桌子的最左端。

 

三井:现在，从你开始。

 

排在左端第一位的王克敏方面专家甲，惊得跳起身来。

 

专家: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三井:开始。

 

机要员按下了倒计时钟的开关。

 

倒计时声蹭蹭响起，专家甲的脸色苍白，语无伦次。

 

专家甲:灯黑之前，我，我一直在喝酒，聊天....

 

顾晓梦神色一动，压低声音脱口而出。

 

顾晓梦:三条路!

 

白小年:三条路?什么三条路?

 

顾晓梦看向金生火，金生火了然一笑。

 

金生火:金某人在军统审讯室里用烂了的“三条路”，没想到，日本人也学会了。

 

【(切)顾晓梦警觉地看着他，金生火抽出雪茄，点燃，娓娓而谈。

 

金生火:不管审讯对象的嘴有多严，找出他的同伙，一个，两个，三个....越多越好，分开关押审讯，挨个指给他们三条路:第一条，上策，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只要没人揭发，那就万事大吉;第二条，中策，老实交代，看在自首的份上，戴老板还能开恩给留条命。第三条嘛，下策，自己不说，给别人先供出来，那可就祸殃父母，家门不保了。只要把这三条路给他们摆出来，越是硬汉子，老狐狸，战场上见刀见血的，越是招得快。】

 

白小年环顾桌边众人脸色—— 一张张脸孔充满恐惧、紧张、怨毒——他的神色也紧张起

 

白小年:完了，这些人就是一帮软蛋，撑不住。金处长，我们该怎么办?

 

金生火看了眼四周,桌前依次坐着王克敏方面的专家、朝鲜方面的专家....他闭上眼睛，涩然笑了。

 

金生火:等着。

 

白小年:等什么?

 

金生火:他们开始出卖。匆忙的出卖一定会有漏洞，这是我们唯一的逃生机会 。

 

倒计时钟忽然响起。

 

三井:时间到了。

 

三井站起身，拔出手枪，两步走到专家甲跟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枪口顶在他们的下颚间。

 

三井:你还有最后十秒钟。

 

专家甲:可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三井:太可惜了。

 

砰地一声枪响，血花溅出。三井松开手，专家甲倒毙在地。

 

三井抓起桌上的一方白餐巾，擦了擦枪口的血，反手将血迹斑斑的餐巾丢到桌上。餐巾正落在金圣贤跟前,他双眼直勾勾盯着餐巾上的血迹，喉头一抖就要呕吐，忙抓住餐布捂住了嘴。

 

三井冷笑，转身坐回到位子上，闭上眼睛。

 

三井:下一个。

 

机要员再次按下定时开关，“蹭蹭” 声又起。

 

三井将目光投向左边第二个人。

 

三井:属于你的五分钟，开始了。

 

专家乙:我说，我说!

 

专家乙猛地跳起身，指着李宁玉。

 

专家乙:是她!是她杀了大佐!

 

三井猛地转眼盯着李宁玉。

 

5.甲板 夜 外

 

夜风瑟瑟。

 

数名日军士兵在甲板上站岗巡逻。

 

探照灯自上层的嘹望塔上射下，在漆黑的海面上扫下一溜光晕。一名士兵背枪走到下层的甲板，走到舷杆前，对着海面小便。探照灯自他头顶扫落，照着海面上一个漂浮的物体。

 

士兵(日语)：什么东西?

 

士兵整理好衣裤，解下背上的枪，手持枪托探出舷杆，竭力去捞那个漂浮物。

 

6.宴会厅夜 内

 

众目睽睽下，李宁玉慢慢站了起来，望着指控自己的专家乙。

 

三井:说出你指控的根据。

 

专家乙:那天，三井少佐也在场，大家一起验算过，她破译的内容，根本不是二代机的构造，而是初代机的结构和密码本!她，她就是潜入的间谍，就是她杀了大佐!

 

李宁玉:少佐，他这样想，并不奇怪。

 

李宁玉看了金圣贤一眼，后者正眼含快意。

 

李宁玉:为了诬陷我，金教授故意隐匿了我的部分稿纸，还利用各位专家验算，证明我只是在窃取初代机的秘密。这桩冤案，那天在会议室内，您与森田大佐都已经查清了，这位以此为理由指控我的专家，只是完全不知情罢了。

 

专家乙:不!不对!我是亲眼看见一一看见她在灯灭以前，向大佐走过去了!

 

李宁玉:是么?您敢肯定，是亲眼看到的?

 

专家乙:是，我亲眼看到的!

 

李宁玉:那您就不是不知情，而是有意诬陷我了。

 

李宁玉严厉地扫了专家乙一眼，再次看向金圣贤。

 

李宁玉:金教授，请您告诉少佐，灯灭之前，我正在和您讨论专业问题。

 

包括三井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金圣贤，金圣贤却轻轻合上了眼睛。

 

金圣贤:不，李上校记错了。我是请教了几个小问题，但黑灯前，李上校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所以，我就没法为您的动向作证了。

 

专家乙:就是，就是!我，我亲眼看见，灯黑下来的时候，她就站在大佐旁边，手里还拿着餐刀!

 

顾晓梦开口要说什么，金生火伸手死死按住了她。

 

金生火:证言越假越强硬。沉默就是最好的分辨。

 

李宁玉:谁的餐刀?

 

专家乙:是，是大佐的餐刀!

 

李宁玉:大佐的座位在长桌的那-头，如果真像您和金教授说的那样，我跟金教授讨论过问题后，就走到了大佐遇刺的位置，那我是什么时候拿到大佐的餐刀行刺的?

 

专家乙一时哑口，三井紧盯着他。

 

专家乙:你，你是趁灯灭的时候，先去取了餐刀，又杀了大佐!

 

李宁玉:那就更不可能了。根据少佐刚才的推断，大佐是灯灭之后，喊出那声”不许动”之后，马上遇刺的。这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应该根本不够我在黑暗中取刀、然后返回行刺。退一万步讲，即使杀人的真是我....

 

李宁玉猛地抬手，把面前的烛台打落了。她的面目顿时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李宁玉:那么黑的环境里,我要取刀,返回,还要找准大佐的位置,一刀毙命完成行动......可能么?更何......

 

李宁玉举高了自己的右手一一手腕还是红肿着。

 

李宁玉:我在会议室里搏命五天，所有见过我工作的人都可以判断，我只擅长用右手，右手受伤后，不得不让新人下属协助工作，险些没有完成任务。这样的右手，能完成这样精准高效的刺杀么?

 

专家乙说不出话来。

 

倒计时钟忽然响起，专家乙吓得浑身一哆嗦。

 

三井抬高手枪，枪口指向他。

 

三井:最后十秒钟时间。告诉我，灯灭之前，你是否真的看到李宁玉拿着餐刀，站在大佐身边?

 

专家乙: ....没有。

 

三井:为什么指认李宁玉?

 

专家乙看看金圣贤，后者急忙回避开他的眼睛。

 

专家乙:她被怀疑过....你们会相信的。

 

三井开枪!专家乙倒地身亡。

 

三井:谎言只是浪费时间。下一个， 开始。

 

倒计时钟再次按下了开关。

 

7.甲板上夜内

 

士兵终于把那只漂浮物抓在手里。

 

是个日本产的仁丹铁药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叠得严严实实、写满了字迹的纸。士兵将纸掏出，展开;头顶探照灯的光芒扫过，清楚照出了纸张上的字迹。

 

（字迹:16日于船上破译德军高层情报....）

 

士兵的手颤抖了。他猛地回过头去，在探照灯的照耀下，赫然见远处的海面上漂着数个一模一样的铁盒!

 

士兵转回头，疯狂地冲甲板上的同伴大喊

 

士兵(日语):泄密，是泄密....快报告少佐!

 

8.宴会厅夜内

 

倒计时钟再度响起。枪声再度响起。

 

又一个专家倒地身亡。

 

倒计时钟又一次按下。

 

金圣贤左侧的专家已经面无人色地站了起来，面对三井的枪口。

 

顾晓梦面无表情地望着地上倒毙的专家，枪声却让她的目光轻轻一震。

 

金生火点燃一支雪茄，背靠椅背，泰然自若地吐着烟圈。

 

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烟圈，在空中构成了一串摩斯密码。

 

（还剩下七个人。每个人都有三个选择:沉默，死;诬陷，死;指控，活。结盟，就能活。）

 

四人看着空气里的烟圈，白小年喝了口酒，吴志国垂眼不语，顾晓梦淡淡笑了。李宁玉却似乎没有看到，她只是隔桌望着金圣贤，若有所思。

 

金圣贤双眼紧闭，双手抱臂，手指在上臂上微微敲打，似乎在计算什么。

 

顾晓梦在桌下抓住李宁玉的手，轻轻敲打。

 

（不要相信金生火。他曾想把间谍的嫌疑推给你。）

 

李宁玉的手顿了顿，许久没有回复。

 

顾晓梦正要松手，李宁玉的手指忽然动了。

 

（金圣贤!）

 

倒计时钟响起!枪声响起!

 

又一个牺牲者的血溅到了金圣贤脸上。

 

金圣贤睁开了眼睛，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脸上的血痕，镇静自若地站起身。

 

金圣贤:我已经知道，行刺者是谁了!

 

9、 走廊夜 内

 

走廊地上，尸体已经被移出，地板上还残留着血迹。两名士兵匆匆赶来，手里抓着几只湿淮淮的铁盒。

 

10.宴会厅 夜内

 

金圣贤:事实很简单，灯灭的时候，能准确掌握大佐位置的人，只有一个。

 

金圣贤的目光掠过李宁玉，落到顾晓梦身上。

 

金圣贤:就是你，顾晓梦。

 

【(切)大厅骤然陷入黑暗，正搂抱着顾晓梦起舞的森田马上推开她，冲向桌前大喊。

森田:不许动!

 

黑暗中，身后的顾晓梦仲手攀上森田的肩头，攥着餐刀猛地插入森田的脖颈,森田声音戛然而止，倒地身亡。】

 

顾晓梦:金教授，这么多人死在您跟前，您也该长个教训了——撒谎构陷，是要没命的。

 

顾晓梦缓缓站起身，手里捏着自己的餐刀。

 

顾晓梦:森田大佐，是被他自己的餐刀刺杀的。

 

【(切)森田独自坐在长桌的一端，微笑着一边持刀切着盘中肉，一边看着众人用餐，目光最终落在顾晓梦一行人身上。

 

森田放下餐刀，向顾晓梦走去。

 

(切)顾晓梦看着森田的手，缓缓将抚在桌上的手抬起，搭在森田的手上。

 

顾晓梦：到处愿意以命相搏，与我共舞，我怎么敢忘？

 

森田:那就烦请顾小姐赏光。

 

森田朗笑着，携手顾晓梦步入舞池。】

 

顾晓梦：就像金教授指控的那样，灯灭之前，我一直在陪大佐跳舞，根本没有机会到大佐的桌前取力，又怎么行刺呢?

 

金圣贤：餐刀上没有刻名字，你现在手里拿的刀，也许就是大佐的那一把!

 

顾晓梦神色微微一滞。

 

顾晓梦: 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圣贤：别忘了，你还有同伙。

 

金圣贤望向金生火等人。

 

金生火：无稽之谈。

 

金生火嗤笑一声，继续若无其事地吐着烟圈。

 

金圣贤的目光依次扫过金生火、白小年、吴志国、李宁玉和顾晓梦。

 

金圣贤：你们一共五个人。一个善于策划活动的阴谋家，一个左右串联的既要秘书，个杀人不见血的杀手，一个精于计算时机的数学家,还有一个吸引注意的交际花...你们五个人，一起策划了这场谋杀！

 

白小年慢慢站起身来，脸上笑着，语气里却都是杀气。

 

白小年：金教授，你把我们五个人都扫进来，那就不是针对李上校或者顾上尉了，你这是针对我们剿总，针对汪主席和南京国民政府。我提醒你，这种指控，可得有真凭实据，不然，就可不是三井少佐的一颗枪子能完事儿的了 。

 

 

金圣贤：我没有证据，可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杀的人，就像我亲眼看见的一样!

 

金圣贤把目光投向顾晓梦

 

金圣贤：在森田大佐邀请你跳舞之前，谋杀的计划就都定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把握，森田大佐一定会跟你跳舞，但以顾上尉的姿色，做到这一点， 想必不难。

 

【(切)森田越过顾晓梦的肩膀，向屋里望了一眼，了然笑了。

 

森田:诸位都在，倒不用我多跑几趟了。诸位破解有功，今晚七点，就在船上的宴会厅，召开庆功宴，请诸位都务必准时参加!

 

金生火、白小年、吴志国都是一怔，顾晓梦却烂漫笑了。

 

顾晓梦:只是庆功宴?难道就没有舞会么?

 

森田把目光投向顾晓梦，笑别有深意。

森田:借用他们法国人的话说，能跟顾少尉这样的美女共舞，是每个男人愿意以命相搏的荣幸。】

 

顾晓梦:欲加之罪。

 

顾晓梦微微变色，回复的口气却极其轻蔑;三井少佐盯着顾晓梦，显然是想起了那一幕。

 

三井:继续说下去。

 

金圣贤:森田大佐邀请你跳舞的时候，你就已经把自己的餐刀藏在了身上。

 

【(切)森田:顾上尉，似乎胃口不佳呀。

 

森田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顾晓梦肩头一颤，以身体遮住森田的视线，将餐刀藏进军装袖口里;跟着手抚桌子站起身，半转回身体，对着森田嫣然一笑。

 

坐在顾晓梦身边的李宁玉眼角微瞥，注意到了这个藏刀的动作。】

 

顾晓梦:吃得太饱，无法跳舞。

 

森田:我还以为，顾上尉忘了和我的约定。

 

森田微笑着向顾晓梦伸出一只手。

 

顾晓梦:这种时候，似乎应该称 “顾小姐”

 

顾晓梦看着森田的手，缓缓将那只抚在桌上的手抬起，搭在森田的手上。

 

顾晓梦:大佐愿意以命相搏与我共舞，我怎么敢忘?

 

森田:那就烦请顾小姐赏光。

 

森田朗笑着，携手顾晓梦步入舞池。

 

音乐换成了舞曲。

 

正在吐烟圈的金生火发觉金圣贤在盯着自己，停止吞云吐雾，从怀里掏出雪茄盒，递给金圣贤。

 

金生火:您也请?

 

金圣贤冷冷推开他的手。

 

金圣贤:舞曲开始，你们精心策划的行动也开始了。

 

【(切)金生火:行动开始。

 

金生火端起酒杯轻轻摇晃，双眼紧盯杯壁上的挂浆。

 

吴志国抓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向宴会厅外走去。

 

金生火:白秘书，拿出交际手段来，晓梦他们需要掩护。

 

白小年开始与左右谈笑风生，吸引他人的注意。

 

金生火:李科长，餐刀。

 

李宁玉看了眼森田的座位，欲站起身，对面的金圣贤却举杯走了过来，挡在她跟前。

 

金圣贤:李上校，恭喜了。

 

吴志国走到桌子对面，看到李宁玉被金圣贤困住，不动声色绕到森田座位旁，飞快地取走了餐刀。】

 

金圣贤:计划执行的时候，出现了大点小意外。因为我的固执请教，吴大队长只能代替李上校偷刀。不过不影响大局。接下来，就该是吴大队在走廊杀人，白秘书在厅内断电了。

 

11. (切)宴会厅外走廊夜内

 

【悠扬的舞曲自吴志国身后的宴会厅传来。

 

守在走廊转角的士兵伸开手臂，挡住了吴志国的去路。

 

吴志国(日语):去盥洗室。

 

士兵放下了手。

 

吴志国沿着走廊向前走，他的脚步拖得有些慢。身后的舞曲还在响着。】

 

12.(切)宴会厅夜内

 

【李宁玉在与金圣贤交谈。

 

金生火看看顾晓梦，又看看李宁玉，深深吸了口雪茄，吐出一口长烟圈。

 

正在站在唱机旁，与别的专家攀谈的白小年暗中看了金生火一眼，一边说笑，一边暗中以皮鞋的胶底后跟，磨开了地上的电线胶皮。

 

白小年说笑着后退半步，将手中酒杯微微倾斜，倾出少许酒液。

 

酒液落在裸露的电线.上，爆出火花。

 

舞曲戛然而止，大厅陷入黑暗!】

 

13. (切)走廊夜内

 

【身后的舞曲停了，眼前一片漆黑!

 

吴志国猛地转回身，手持那把餐刀，击杀两名守卫士兵!】

 

14. (切)宴会厅夜内

 

【森田:不许动。

 

黑暗中，森田猛地推开顾晓梦，转身向餐桌的方向冲去。

 

在他身后，顾晓梦迅捷地扑上来，手中餐刀插入森田的脖颈!】

 

15. (切)操作室夜内

 

三井与机要员抓起桌上的手电筒，跑出操控室。

 

16. (切)宴会厅夜内

 

【三井(日语):大佐!

 

三井飞快地跑到尸体跟前，俯身验看尸体。

 

手电筒的光晕落在尸体上，死人的面容看来极度可怖;三井的手微微颤抖的，那光晕也打着颤，落到了森田颈部的伤口上。

 

一把餐刀插入森田的脖颈，一击致命。

 

正在此时，吴志国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在桌下，将手中染血的餐刀递给了白小年。

 

白小年传至金生火，金生火传至顾晓梦。】

 

17. (切)宴会厅夜内

 

【李宁玉忽然伸手，扯下了顾晓梦餐盘上的餐巾。

 

李宁玉:收起大小姐脾气吧，生死攸关，再大的傲气，也别对着枪口使。

 

餐巾下，雪亮的餐刀在烛光映照下，闪着微光。】

 

18.宴会厅夜内

 

金圣贤:你们五个人， 合作得真是亲密无间，天衣无缝。

 

金圣贤伸长脖子，逼视着顾晓梦、李宁玉等人，得意又险恶地笑了。

 

顾晓梦:天衣无缝?可照我看，金教授这故事编的漏洞百出。

 

金圣贤:烦请顾上尉赐教。

 

顾晓梦:破解一部密码机， 要攻破三个关卡:结构:秘钥;操作口令。破解一桩 谋杀，也得攻破三个要件:时机;手段;还有，最重要的，动机。金教授机关算尽，总算在时机和手段上自圆其说了，可你无法解释，我们密谋杀害大佐的动机是什么?别忘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森田大佐刚刚为我们几个人申请嘉奖，当众授勋。剿总机要处里没有疯子，佩上勋章后合谋的第一-件事，恐怕不会是杀人吧?

 

金圣贤（一怔）:因为，你们知道大佐的计划，想逃命!

 

顾晓梦看了眼三井手边的那只毒气瓶。

 

顾晓梦:荒唐!大佐的计划，是三井少佐到来之后才公布的，我们怎么会提前知道?

 

金圣贤:也许，也许就是大佐告诉你的。

 

19. (切) 宴会厅夜内

 

【顾晓梦左手搭在森田的颈边肩头，右手被森田的左手轻轻握着，在森田的搂抱下，翩然起舞。

 

森田:顾小姐说过，令尊是苏杭船王顾民章先生，汪主席的座上宾，连松井司令都能说上话。

 

顾晓梦:森田大佐难道不觉得，这种时刻，提及我的父亲家室,并非是对我本人的恭维。

 

森田:那可太遗憾了。我是个标准的帝国军人，并不擅长恭维女人。

 

森田的笑容有些变冷，脚步一拖，踩到了顾晓梦的脚;顾晓梦微一踉跄，忍痛不语。

 

森田:顾小姐，我为您感到可惜。这样优隆的家室，何种生活不可求，为什么要进入汪精卫的特务系统，以自己的生命冒险?

 

顾晓梦:因为我喜欢冒险。

 

顾晓梦望着森田的脸，笑容纯净。

 

顾晓梦:再者，如果我没有进入“剿总“机要处，恐怕此刻也不会跟大佐您一起跳舞了吧

 

森田怜悯地低头望着顾晓梦。

 

森田:遗憾的是，这支舞跳完，我就会退出大厅，三井少佐就要把奇克隆B释放进整间.屋子。顾小姐，这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支舞了。

 

顾晓梦的脸色惨变!她下意识地向金生火等同伴望去。

 

森田裹持着顾晓梦，随着他的舞步离金生火等人越来越远。】

 

20.宴会厅夜内

 

金圣贤:恐怕就是那一刻，你决心冒险刺杀大佐，死里求生了。森田大佐绝不会想到，他对你的些许垂怜，会害得自己死不暝目。

 

金圣贤望着长桌上森田的尸体，深深叹了口气。

 

金生火一直冷眼观察着三井的神色一守在门口的机要员忽然走来，将手中一个东西塞给了三井，并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三井微微转身， 查看手中的物件，脸色骤变，转眼审视着众专家，眼色极为狠毒。金生火避开目光，不动声色地继续吐着烟圈。

 

三井查看物件、金生火暗中观察的同时，李宁玉忽然发话。

 

李宁玉:金教授，您为什么这样恨我?

 

金圣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对你并无个人成见。

 

李宁玉:从第一天合作破解恩尼格码机开始，金教授就几次三番在森田大佐面前诬陷我，想置我于死地;现在大佐不幸罹难，您为了抓住最后一次陷害我的机 会，不惜株连我这几位无辜的同事。为什么?金教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李宁玉跟您毫无过节，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金圣贤瞪视李宁玉， 并不回答;金生火嗤笑一声。

 

金生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上校，你独力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成了几大系统内的首席密码专家，这就该死。还要什么过节?

 

金圣贤:小人心度君子腹。三井少佐的几颗子弹还是热的，我敢指控是你们几个人刺杀大佐，是我像李上校破解二代机一样，一步步严密推算出来的，并非是嫉妒诬陷!

 

李宁玉:严密推算?可你推算出来的这个故事，根本不成立!

 

金圣贤:不成立?

 

李宁玉:金教授，您推断说，走廊里的那两名士兵，是被吴大队长用餐刀杀死的。敢问少佐，真是这样么?

 

三井:那两个士兵，不是死于刀伤。

 

金圣贤:他偷了刀，未必要用!也可能，也可能，他是杀人之后，才回屋取刀的。

 

李宁玉:吴大队长要赶在三井少佐到来前回到室内,此时宴会厅一片 黑暗，还怎么取刀?还有，如果我们的目的是想刺杀大佐，吴大队长为什么要杀那两个守卫士兵?多此一举，还容易暴露自己。

 

金圣贤一时哑口。

李宁玉:这还不是最荒谬的。

 

李宁玉转而面对三井。

 

李宁玉:三井少佐，如果像金圣贤刚才说的那样，是我们五个合谋杀人，有人指挥，有人偷刀，有人断电，有人杀人，那么必须事先知道大佐的毒气计划，才有可能串谋合作；可如果再如他推断那样，是顾晓梦在跳舞时才被大佐告知计划，那么杀人就是她个人临时起意,怎么会有五个人通力配合!少佐，这样拙劣的谎言，不堪一击，恐怕不能写入森田大佐身亡的调查案卷吧!

 

三井盯着金圣贤，慢慢站起身来;金圣贤面色骤变，慌忙也冲到三井面前。

 

金圣贤:大佐肯定是他们五个杀的!（李宁玉入）如果不是为了逃命杀人，那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李宁玉:金圣贤多次诬陷我，我怀疑他不止是嫉妒，还有别的目的——

 

（同）金圣贤:他们是敌方间谍!

 

（同）李宁玉:他是敌方间谍!

 

两人话音几乎同时落地，厅内顿时静了。众人都略带惊恐地看着两人。

 

三井:终于把真话说出来了。这条船上，确实混进了间谍。就是他，杀了机要员，偷发电报:也是他，杀了大佐和两名士兵。只是为了把这个东西传出去。

 

三井将手里的物品丢到了桌上。

 

是一只湿漉漉的仁丹铁盒。

 

金圣贤的神色顿时变了。

 

21.宴会厅夜内

 

机要员小心翼翼打开那只铁盒，从中取出折叠的纸条,展开，铺在桌上。

 

纸张上，密密麻麻画着密码机构造、转子、线路图；以及一条条演算公式、数字。三井将纸条翻了过来。

 

纸条上，赫然写着一一16日千船上破译德军高层情报.....

 

三井:他们正在外面打捞。这样的铁盒，海面上还有十几个。

 

三井审视着众人脸色，一字一顿。

 

三井:也许大佐被杀的原因，根本不是谁想逃命，而是唯有杀了大佐，才能吸引住全部注意力，掩护自已将情报传出去。这个大胆的间谍，就在你们中间。

 

金生火:李上校，这就是你昨天破译出的密电吧?

 

金生火突然向李宁玉发问，李宁玉只能点点头。

 

金生火:那金某人失陪了。白秘书、吴大队长，二位也可以走了。

 

金生火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向桌上僵死的森田一点头。

 

金生火:多谢款待。

 

三井:站住!你凭什么能走?

 

金生火:少佐，情报间谍，只会单独行动，这是业内常识。

 

金生火停住脚步，转身望着三井，不卑不亢。

 

金生火:密电是昨天下午，李上校在会议室中破译的，顾上尉以及众位专家在场，恰恰金某人不在，吴大队长不在，白秘书那时还没上船。我们三个，在几分钟前都还不知道密电的内容，怎么会是那个窃密的间谍呢?少佐，准许我们退出吧，这样更利于缩小调查范围。

 

22.(切)会议室日内

 

【顾晓梦厉声叫住三井。

 

顾晓梦:森田大佐，请不要通知金生火处长。

 

森田:为什么?

 

顾晓梦直视李宁玉的眼睛。

 

顾晓梦:因为，他只是个官僚，早已经不配被称为间谍了。】

23.宴会厅夜内

 

三井:你确实不在破译现场。但谁能保证，没人把密电内容透露给你?

 

三井打量着金生火，有些犹豫。

 

顾晓梦:不在场，并不意味着不知道。

 

金生火:你这是什么意思? !

 

金生火惊讶地瞪视着顾晓梦，顾晓梦却看都不看他，一-脸淡然。

 

顾晓梦:金处长太健忘了。当时李上校的破译陷入僵局，您担心她的任务失败，会连累大家，所以依仗自己对德国两国军事战略的了解，炮制了一份假密电交给我，希望能帮李上校蒙混过关。

 

金生火:不要胡说!

 

顾晓梦:李上校可以为我作证!

 

顾晓梦看向李宁玉，李宁玉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李宁玉;顾晓梦是曾递给我一支假密电，她当时说，是金处长的计划。

 

王井投向李宁玉的眼神骤然毒辣。

 

三井:难道，你就是用假密电来欺骗大佐和大日本帝国么? !一-你根 本就没有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

 

顾晓梦:当然不是!李上校根本没有接那支假密电。可是为了避免金处长干扰她的破译工作，我就假称李上校收下了假密电，直到她真的破解了二代机，我才将假密电拿了出来，交还给金处长。

 

顾晓梦转过眼，依次看过金生火、白小年、吴志国。等目光落在吴志国眼中时，她的目光充满了恳求。

 

顾晓梦:当时，白秘书、吴大队都在场。

 

金生火:撒谎!

 

顾晓梦:我没有!当时，就是我们四个人，一个都不少!

 

24. (切)金生火舱房日内

【一只修洁的手自金生火手中接过酒杯，送到嘴边。

 

白小年将香槟一饮而尽，举杯对金生火等人一笑。 

 

白小年:香槟王DOM PERIGNON, 民国十年收成的最佳葡萄酿成，当年只有一百箱从欧洲运往美国。从上岸就被抢购一空了。一向知道金处长手里有好酒，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好的酒。

 

顾晓梦:金处长是慷慨人。也只有这样的天珍，才配得上李科长今日创造的奇迹。

 

金生火报了口香槟，得意又不屑地一笑。

 

金生火:确是奇迹，可惜不是她李宁玉的。喝完这瓶香槟，就来想想万一那道假密电被日本人拆穿，你我怎么善后吧。

 

顾晓梦放下酒杯，正色望着金生火。

 

顾晓梦:金处长，我得向您道个歉，有件事，一直瞒着您。

 

金生火:哦?

 

顾晓梦:李科长并没有使用您的假密电。她是真的破解了二代恩尼格玛机。您的那道假密电，其实一直在我身上。

 

金生火:你说什么?

 

顾晓梦从制服衣袋里掏出那支假密电，递给金生火。

 

顾晓梦:密封的火漆还在。您可以验看一下，是不是您伪造的那道密电?

 

金生火怔然望着完好无损的封印，飞快地看了眼吴志国和白小年的神色，夺过密电，打开了火漆封印。

 

金生火:真....她真是凭自己的力量，破解了德国人的二代密码机? !

 

白小年瞥了眼纸上的密电，叹息不止。

 

白小年:天才，果然是万里不挑一的天才!

 

顾晓梦:金处长您也是天才。猜测人心的天才。

 

顾晓梦摇晃着酒杯里的香槟，瞥了眼金生火手上的纸条。

 

顾晓梦:这道假密电，跟李科长用改装的密码机破译出来的真密电，八九不离十。

吴志国与白小年吃惊地望向金生火。

 

25.宴会厅夜内

 

顾晓梦:所以，金处长、吴大队他们虽然不在场，但是密电的内容，也都知道。吴大队，您是从不会说谎的，请告诉大佐，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志国一时沉默。

 

金生火:吴大队长，想清楚了再答!

 

吴志国的语气毫不迟疑:是真的。这份密电的内容，我也知道。

 

三井:白秘书，真是如此么?

 

白小年（苦笑）:此时我一个人否认，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金生火目怔口呆望着顾晓梦等人。

 

【(切)金生火:所以,我就奇怪了一素味平生， 短短数日，顾小姐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对李宁玉大发慈悲，非救不可?

 

(切)顾晓梦转过头，与金生火近距离对视着。

 

顾晓梦: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救李宁玉。

 

金生火:哦?

 

顾晓梦:吴志国为了她才肯拼命。她不走，没人走得成。

 

金生火看看顾晓梦、又看看吴志国，苦笑摇头。】

金生火:好，好，众人的谎言,就是世间的真理。我留下继续受审就是。晓梦,我不遗余力，数次想救你性命，你倒是也不遗余力，几次都差点要了金某的老命!

 

顾晓梦:金处长，是您说的,机要处精诚一致，同来同往。金处长把我活着送回家，家父有求必应。

 

顾晓梦笑得天真单纯，金生火只有苦笑，扫了眼仁丹铁盒。

 

金生火:好像也不必再查了。金教授,没记错的话，整条船上,只有你吃这种补药,就跟只有金某吸雪茄一样。

 

【(切)会议室中，金圣贤翻看看验算稿纸，烦躁地从怀里取出仁丹铁盒打开，倒出几颗药丸丢进嘴里，随手将空药盒丢在地上。

 

金圣贤:就算这只药盒是我用过的，我的药盒用完随手就丢，这船上的任何人都可以捡起来，栽赃给我!

 

顾晓梦:一个两个是随手捡起来的栽赃，十几个呢?少佐说了,这会儿海面上还不知有多少个同样的药盒。不会有哪个间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专门去捡金教授的药盒,留待栽赃吧?对了，吴大队长，大家上船时的行李都是你带人搜查的，金教授的箱子里有多少盒仁丹，

 

应该有记录吧?

 

吴志国:三十二盒。正好两打。

 

顾晓梦:三十二盒，金教授，您带这么多仁丹上船，原来有此妙用!

 

金圣贤:荒唐!就算我是间谍，也不会蠢到用自己的东西传递情报!

 

李宁玉:不是愚蠢，而是绝望。无计可施，只有铤而走险。

 

金圣贤:你是什么意思?

 

李宁玉:方才少佐的话已经很消楚了。窃密,闯进机电室杀人，偷发电报。再到今天冒险刺杀大佐。你费尽心机，尝试了一次又一次，都无法顺利传递情报，到最后，就只能用这个近乎愚蠢的方法了。

 

金圣贤:污蔑!你在污蔑我!

 

金圣贤愤怒地脸上爆红，咆哮着拍案而起，指着李宁玉大吼。

 

金圣贤:少佐!她在撒谎，在诬陷!杀了她，少佐应该杀了她!

 

李宁玉: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一直处处逼迫我，陷害我。真的是因为嫉妒么?直到看见这只铁盒，我才断定，原来你不是在逼我，而是在催我，利用我。接受二代机任务的一开始，你就要求我，共享所有破解的信息。

 

 

26. (切)会议室日内

 

【金圣贤:时间紧迫，生死攸关，不如就先由二位，把初代机的转子结构图，还有秘钥原理，都详细整理出来，交给我们测算破解。谁先推演出二代密码机的构造原理，谁先改装。

 

金圣贤:那我们就要向森田大佐举发，顾少尉违背他的指令，阻碍任务进行了!

 

金圣贤:小人心度君子腹!你们不肯交出图纸,是怕别人先破解了密码机,抢了功劳吧? !】

 

27.宴会厅夜内

 

李宁玉: 从那一刻起，你就明白，自己不可能破解二代机;而唯一有可能破解的我，又不肯跟你分享成果。所以，你才会窃取我的验算稿纸。你要随时掌握我的破解进展。

 

28. (切)锅炉间夜内

 

【一只手猛地伸出，把稿纸从火焰里抢出来。

 

金圣贤抓出一把钱塞到士兵怀里，贪婪地翻看着手里的稿纸。】

 

29. (切) 金圣贤舱房夜内

 

【金圣贤紧紧关闭房门，冲到桌前，拧亮台灯。

 

台灯照在稿纸上，密密麻麻的验算公式，数字，结构图。金圣贤近乎贪婪地看着，持笔紧张计算。】

 

30.宴会厅夜内

 

李宁玉:通过跟踪我的验算稿纸,你发现我已经接近成功破解。这时你又面临一一个严峻问题:一旦我改装二代机成功，独自破译出那张德军密电，大佐是一定 会封锁消息的;那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密电内容了。所以，你必须诬陷我。

 

31. (切) 森田办公室夜内

 

【金圣贤站在森田对面，腰扦笔直，双手背在身后。

 

森田坐在办公桌后，靠着椅背嗤笑。

 

森田:你凭什么能断言?我记得，接到密电时，你甚至没能识别恩尼格码。

 

金圣贤:就凭她不肯分享秘钥信息，还恶意排斥别的专家参与破解工作!我敢断言，她根本不想破解二代机，而是假道伐虢，窃取军部密码机的机密!】

 

32.宴会厅夜内

 

李宁玉:只要森田对我产生怀疑，你就有了跟我当面对质的机会。而我为了自证清白,很可能会在你面前，当场验证二代机，破译密电。

 

33. (切) 会议室日内

 

【李宁玉坐到改装后的密码机前，一手展开那张印着加密电文的纸，另一只手,轻轻放到了密码机的键盘上。

 

金圣贤:慢!

 

金圣贤将李宁玉的手支开，自己将手伸上了键盘。

 

金圣贤:破解辛苦。验证这样的琐事，就由我代劳吧。】

 

34.宴会厅夜内

 

李宁玉:你根本不是对我个人抱有敌意;而是为了完成任务，必须置我于死地，你才能得到想要的情报，才能找到情报泄露后的替罪羊!

 

金圣贤:你才是彻头彻尾的污蔑! ——三井少佐，她的说法完全自相矛盾!就算我是什么体系里的间谍,从改装二代机的任务一开始， 都是李宁玉一个人在破解，我和所有人一样，也是在昨天下午才刚刚知道破译后的密电内容。我怎么会未卜先知，事先判断出那张密电对我的组织是否重要，从一开始就精心准备，要窃取情报?

 

李宁玉:未卜先知，对于职业间谍来说，可并不难。

 

李宁玉转向了金生火。

 

李宁玉:金处长，您也不是未下先知么?在我改装二代机成功之前，您就早早根据多年的经验和对欧战局势的判断，推理出了密电的大致内容。

 

35. (切) 金生火舱房夜内

 

【金生火:不是破译，是猜出来的。请问二位，当前日本军部，最关心德军哪方面的动向?

 

吴志国没有反应，顾晓梦眼光一闪。

 

顾晓梦:苏联!

 

金生火:不愧顾船王千金，比男人都有见识。

 

金生火转身取出四根雪茄，一边分析，按照苏、中、日、德的地理位置，一一摆在桌上。

金生火:按照民国二十五年签订的《日德防共协定》，如果德军对苏联有军事行动，日军就必须履行在远东战场牵制苏军的承诺，对苏宣战。而日本军部呢?两年前中蒙边境的海拉尔之战，就是日军对苏的军事试探，如果胜了，可以进而占领西伯利亚保证战用石油的来源，可惜一败涂地!我敢断言，不到万不得已，军部是不愿跟苏联开战的。再加上重庆那头儿，败而不溃，一旦苏德开战，他们就是腹背受敌。情报部如此急于破解二代恩尼格玛机,应该就是为了监控德军对苏的战略动向。

 

36.宴会厅夜内

 

金生火: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鄙人既然可以，对金教授而言，更是不难。

 

金圣贤脸色死灰，盯着金生火等人冷汗直冒。

 

金圣贤:污蔑，众口一词的污蔑!三井少佐，不要相信他们一一对了，我没有机会，我做不了——三井少佐，我是个技术人员，我杀不了那个机电室的报务员!而且当时我正跟您和森田大佐在一起，根本没有杀人发报的时间!

 

白小年:你杀得了!

 

白小年忽然站起身，目光烁烁地盯着金圣贤。

 

白小年:苏联“格别鸟”出来的顶尖间谍，一定 受过暗杀训练，就别这么谦虚了!

 

金生火:白秘书? !

 

众人大惊，三井也是大吃一惊。

 

三井:你这话，最好有证据!

 

白小年:从民国十一年开始，苏联中央执行委员会为了扶植和控制共匪势力，就责成格别乌实施一项“红斧计划”，分批派出间谍，渗透到各国驻华机构中，搜集所有与苏共、中共有关的军政情报，并组织恐怖暗杀。金教授，你的第一任妻子是个白俄， 对么?

 

金圣贤:你，你怎么会知道!

 

金生火（冷笑）:金教授大概还不知道，这位白秘书，就是南京国民政府的档案库。上至汪主席的九族五服，下至机关勤务兵的老婆孩子，三姑六婆鸡毛蒜皮，人事档案里有的，没有的，全都在他肚子里的!本次业务研讨会之前，所有参会人员的名单都已发给了各部司令办公室，白秘书若对各位专家的身份背景做过一番调 查研究，也不奇怪。

 

金圣贤: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妻子是白俄，也不能证明我就是斯大林的间谍!

 

白小年:你的履历上写着，民国十五年经人资助，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绘图学;民国十九年进入东京帝国大学，专修数学。这期间你结了婚，妻子身份不明;你结识了“爱国社"的创立者岩田爱之助，并经过他攀上了川岛芳子。学成后，你一个人回国，凭着川岛芳子的推荐，你顺利进入满洲国保安局第五课，直到现在。金教授，你从当年的寒门学子到今日的位高权重，一切好运都是从那位神秘的资助人助你留学日本开始的。能否告诉少佐,是谁资助了你?

 

金圣贤神色闪过一丝慌张。

 

金圣贤:我不是在受审，你没有资格质问我!

 

白小年:不能说?——不会就是格别乌的间谍培养科吧?!

 

金圣贤:捕风捉影，全是污蔑!

 

白小年:从你进入满洲国保安局第五课以后，四年间出现七次严重泄密事件，每次都与日本军部对苏共、中共的战略部署有关!包括不久前戴笠派亲信唐贤秋前往满洲与川岛芳子秘密接触，交易剿共事项，都很快被中共获悉，公之于众!

 

金圣贤:保安局至少有三于多名间谍，第五课就有上百人，任何人都可以有嫌疑!

 

白小年:你的档案上写着“无子女”，可你长期秘密资助一个俄国教会学校里的十五岁女孩，她不是纯种的俄国人，而是中俄混血，应该就是你和白俄妻子的女儿吧!

 

金圣贤豁然站起，死死盯住白小年。

 

金圣贤: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白小年:资助你去日本留学的神秘人，身份不明;你的白俄妻子，下落不明;明明是你的女儿，却顶着孤儿的名义养在教会学校，不敢相认!傻子也能猜出来，你的身上一定 藏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跟苏联有关，跟你的间谍身份有关。

 

金圣贤颓然坐下，嘴唇发抖。

 

金圣贤:都是无端猜测。没有证据的无端猜测。

 

白小年:可是你无法反驳，不是么?

 

金圣贤：我有不在场的证据。机电室的报务员被杀时，我一直跟三井少佐和森田大佐一起。少佐就是当事人。

 

李宁玉: 一直在一起?片刻也没有离开么?

 

李宁玉把目光投向了三井少佐。

 

李宁玉:少佐，请您仔细回忆，机电室被闯入的前后时间内，金教授是一直在你和大佐身边么?

 

三井盯着金圣贤渗出冷汗的脸，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37.森田办公室日内.

【(切)森田目光阴沉地盯着众人工作。

 

专家甲:奇怪，怎么验算过程好像少了一个环节?

 

声音很低。森田与三井都未在意，但金圣贤神色一变，悄悄退出了房间。三井发现了金圣贤的动作，却没吭声。】

 

38.宴会厅夜内

 

三井:不，他离开过。他有杀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