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楚汉争霸刘邦项羽那些事儿【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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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战局风谲云诡（二）

二　汉军东进攻陷陈仓

项羽急急忙忙奔向自己的东方彭城以后，次月五月，齐国的反楚势力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齐国是三年前田儋自己打下来的，田儋自立为齐王，但是被章邯攻杀，他的堂弟田荣、田横侥幸败逃，遭到章邯追击，武信君项梁引兵来救，大破章邯于东阿城下。然后田荣回国，因为国内王位出现空缺，故战国齐王建的弟弟田假被齐人立为齐王，是为齐王假，田荣回去把齐王假打跑，立了田儋的儿子田市为齐王。齐王假跑到楚国，被楚怀王收下。

项梁继续追击东阿战败西遁的章邯，发现章邯兵力越来越多，就向齐国田荣请求援兵。田荣要求项梁杀死齐王假为交换条件，项梁不忍心，于是齐军不增援，终于使项梁在定陶城下兵势孤单，被章邯袭杀。项、田因此有隙。

这样一个又硬又臭的田荣，项羽在咸阳大分封上，认为他失职（不肯发兵西救赵国和击秦），就没封给他任何爵位。田荣正待在临淄，这时候，齐将田都来了，带着兵在城外，叫田荣搬家。

田都的使者送来信说：“按西楚霸王的分封，田都已封为齐王，以临淄为都城。故齐王田市，改为胶东王，王于胶东，以即墨为都城。请胶东王赶紧搬出临淄，去即墨，田荣、田横以亲戚身份随行。齐王田都即日就要入城。”

田荣看了信，哇哇暴叫：“这个田都，本来是我们帐下一个不得意的将官，违背我的命令，背离了我跑去救赵，讨了项羽的欢心，现在得到项羽的撑腰，受封了个无效的齐王，回来抢我们的齐国和临淄了。传我齐相国的命令，悉起临淄之兵，出城以拒田都！”

结果田都兵力不够强，被田荣打得落花流水，败逃去了楚国，投奔老大项羽去了。

田荣战败了田都回到临淄城里，侄儿齐王田市出来迎接，田荣瞪着眼说：“你不要怕项羽那竖子，老叔我已经把他的代理人打跑了，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呆在临淄，一心一意地当王。”

田市战战兢兢回到王宫，左右的人就跑来瞎出主意了：“大王，项王非常强暴，不服他的人，一旦被他记住了，迟早只有一个死。您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去东边的即墨当胶东王吧。不然的话，小命都不能够保得住，更别说王位了。您不能把一枚鸡蛋，放在你老叔这么一个硬硬的棍子上，风一吹，就打了。”

田市觉得有理，于是收拾了行李，向东老远两百多公里跑到即墨。后边田荣一看侄子齐王滚蛋跑了，气得拍桌子大叫：“田市居然听仇人项竖子的命令，而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儿子，谁的侄子。他不配做他老爸的儿子，我开除他的家藉。传我齐相国的再次命令，悉起临淄等大都之兵，出击东攻田市。”

次月，田荣大兵再次出动跑向东方，竟把田市攻杀而死。田荣杀了老哥留下的骨肉兼齐王田市，然后干脆自号齐王，消息传出，齐地之民无不对他摇头。接着，田荣想了想，觉得还有一个人没杀，那就是田安。

田安也是主动追随项羽救赵破秦的齐将，被项羽封到了济北为济北王。于是次月，齐王田荣又带着兵北上济北去讨田安，居然硬是把田安又给攻杀了。

齐王田荣遂并了三齐之地，这时候已经到了夏天七月。不管怎么样，项羽的分裂齐国为三的原计划，还是落空了。

这时候，还有一个王那就是韩王成也坐立不安地困在彭城。韩王成因为太窝囊了，在破秦战役中也没有功劳，项羽就把原韩地一分为二，大半给了赵将申阳，是为河南王，东部的禹县给韩王成做韩国之都，但是不让他去韩国，而是跟着自己来到了彭城，以便加强看管。

张良作为韩王成的司徒，辞别刘邦，也跟着韩王成一起来了。

然而到了这七月，项羽终于不能再忍受韩王成了，就派人扛着大斧子，把韩王成拖到农贸市场里，一斧子劈下了脑袋。至于罪名，大约是里通齐国吧。同时，派部将郑昌，到韩国禹县，立为新的韩王。张良因为是韩王成的司徒，闻讯就跑。

张良逃亡有经验，去掉官服，化妆成平民，风餐露宿往西边刘邦那里跑。

到了下月八月，张良还没有跑到汉中，汉王刘邦就在韩信的谋划下，趁着东方田荣已反，项羽无暇西顾之际，开始倾国北征了。

因为来汉中时，按张良给的意见，故意把栈道给烧了，以表示不回关中了，所以要北征关中，没法再走栈道了。大将韩信分析了地图，只能绕着从西边走，翻越秦岭西侧缘——那里山势比较低缓，基本是秦岭的尽头了，然后再向北下山走，抵达陈仓县。这里位于关中的西部了，然后向右卷击关中平原。总体路程比直接走南北穿越秦岭的栈道，要绕远很多。

刘邦遵计而行，部署诸将进击，被提升为将军的曹参为先锋。曹参的先锋部队，从汉中向西北行进一百公里，来到下辩（甘肃成县），与本地的章邯驻军遭遇，展开激战，攻克下辩，随后向北转行五十公里，攻克故道县，这里基本是秦岭西部的顶峰了，于是顺山势盘桓渐下，北行一百多公里，抵达山底的陈仓县。

雍王章邯从自己的老窝废丘（在咸阳城西南二十公里）得到情报，当即组织雍军，带着自己的弟弟章平，向西疾驰一百公里，正好在陈仓迎住汉军展开激战，结果被汉军杀败。

雍军败退五十公里到好畤县，就此阻击汉军。章邯留弟弟在此，章邯本人则回守废丘。曹参、樊哙、周勃等人奋力挥军攻破章平壁垒，章平走入好畤县城，曹参等人围攻县城，樊哙挥剑先登上城墙，斩县令、县丞各一人，斩首十一级，一人抓获了二十个俘虏，升为郎中骑将。周勃也在战斗中立下了头等功。章平从好畤城突围。

汉军继续东来，围攻废丘。章邯藏在废丘里，从此易一晨昏，如历年岁，再不出来，时间从此对他静止了。

刘邦将章邯围住后，同时扩大战果，继续向东攻击。咸阳以东直到函谷关的地段属于塞王司马欣的，司马欣被迫出城投降（雍王章邯的地盘是整个咸阳以西）。然后汉军北上延安，把封在了陕北的翟王董翳，给逼降了，整个都在公元前206年八月完成。

刘邦遂得关中，三个秦军降将的封国，如此不堪一击。所谓亡国之臣不可言勇，这三个秦降将，已经没了人望和士气，所以在刘邦攻击下迅速瓦解。

刘邦当即坚定不移地履行了韩信“以天下城邑封功臣”的原则，对战斗功臣赐以食邑，比如曹参就得到了宁秦县做食邑，樊哙则得到杜县下面的樊乡为食邑，周勃得到怀德县做食邑。所谓食邑，就是这个县的民户的租税交给汉国之后，国家再转拨给受封者，受封者就算是吃这些民户的租税了，而且可以世代吃下去，但是他对这个县是没有行政权的，这个县只归汉国派置的县令管。

这场战争之所以是“做生意”，就是指这个。沛县原本的老百姓，这时候开始在关中的几个城邑抽成。

这时候，张良也正好被通缉从彭城逃亡过来了，体质脆弱的他病得要死，刘邦封赏得正有惯性呢，掀着胡子说：“子房来的正好，你先养病，我封你做成信侯。”

张良从此追随刘邦，再无变易。

申阳是东面的河南王，在大分封的时候，他因为作为赵将事先略定了三川郡，函谷关以东到洛阳的地区，是韩国西大部地区，被项羽封为河南王（因为是在黄河以南）。

于是，刘邦又出函谷关，向东略地，河南王申阳投降，刘邦将此地设为河南郡。

三　齐赵叛楚，楚地渐危

八月，刘邦平定三秦的消息传来，以及更早的七月，齐王田荣并王三齐的消息传来，项羽却暂时都没有做什么军事反应。

不久，项羽又得到消息，彭越先生，开始向楚国东部本土济阴郡运兵了。

彭越本是个大强盗，但是有字，字“仲”，老二的意思，家在山东省巨野县，他的附近的巨野湖从事打鱼工作，同时兼营抢劫，组成了一个规模不大的群盗团伙。陈胜起义的时候，附近的少年（又是少年，凶猛动物，他们对起义最热心）跑来找彭越：“如今豪杰相立叛秦，老二你也可以来，咱们也扯起义旗。”

彭越是个很有城府的人，说：“现在两龙相斗，且等等看。”

等了一年多，陈胜和项梁都相继战败倒下了，项羽又站起来，扛着大旗往北方赵国跑。彭越等得太久了，自己还是个湖盗，没赶上项羽的上市队伍。好在这时候又有一帮少年一百多人跑来找他了，请他做首领。彭老二推脱说：“我不想加入诸君。”少年们反复强求，于是答应，彭越说：“那好，那明早日出相会，我们就去略地，来晚的要问斩。”

第二天日出，少年们都来了，结果有十几个来的晚了，最晚的一个天阳升至中天才来。

彭越很抱歉地说：“我岁数大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折腾，是你们强求我当了首长的。既然如此，你们就要听我的。现在你们有十几个来晚了的，不能都杀了，就杀最后中午才到的这个吧！”

于是，挥令校长（低于校尉）把这人砍了。众少年们都一起乐了：“呵呵呵，何至于此啊，以后不敢就行了。”

彭越脸沉似水，走上前，捉起那个来得最晚的那个，按倒在地，拔剑把这人砍了。然后设祭坛，号令徒属。众少年都怕彭越，莫敢仰视。

当即彭越带着百余少年边走边略地，收拢诸侯被打散的士卒，不久达到了一千余人。曾经帮着西进的刘邦打昌邑，但是没有攻下。到了今年四月项羽从咸阳分封诸侯回来，彭越依旧活动在山东省巨野一带，已经有一万余人，是一只颇大的尚未被收购的力量。

由于彭越起来的比较晚，没赶上追随项羽破秦入关，所以项羽的大分封里，也没有他什么好处。项羽的敌对势力，旧贵族的齐王田荣却看上了他。田荣并占三齐之地，自立为齐王后，就给彭越送去了将军印，命他南下，进攻项羽的楚地。

项羽派出萧县萧公角率领一只大军，迎战彭越。萧公角是楚国县令，名字叫角，彭越将萧公角杀败。萧公角只是一个县令，大约兵力也不是很强。

面对齐和秦这两头的麻烦，项羽皆未动员主力进行反击，这时候，北方的赵国又出更大的麻烦了。

原赵国大将军陈余派人去找田荣了。陈余这个人，跟张耳是一对儿冤家父子，本来都是从前魏公子信陵君的门客，在江湖上名气甚大，俩人号称自刭之交，其中陈余把张耳当作父亲来侍奉。

张耳、陈余随后保着武臣北上赵地略地，得了赵国，立武臣为赵王。武臣被部将弑后，张耳、陈余又立赵王歇（旧赵贵族）为赵王。但是当章邯、王离打来之后，张耳保着赵王歇被围在巨鹿城里，一再请求城外有数万队伍的陈余相救，陈余审时度势不敢相救，于是张耳恨着了陈余。待项羽诸侯大兵解救了巨鹿，张耳、赵王歇一干瘦兵从巨鹿城里出来，张耳就几次拿话挤兑陈余。陈余终于大怒，弃了大将军印，跑去南皮县的湖边上钓鱼，带着几百个亲兵。

最后大分封的喜讯传令，张耳因为跟着项羽入关破秦国，得封常山王，占了原有赵地的大部地区，而把赵王歇（倒霉的无功的旧贵族）给挤到河北省最北边靠近匈奴的代郡去当代王，而在湖边钓鱼望眼欲穿的陈余，则只受封得了南皮附近三个县而已。

陈余扔下鱼竿，说：“我和张耳功劳等同，如今张耳为王，我独为侯，这是项羽宰天下不公，张耳更是老而不要脸！”

于是陈余派出张同、夏说两人，跑去找新自立的齐王田荣搬援兵。张同、夏说对田荣说道：“项羽为天下宰，非常不公。

尽是把旧王（多是六国贵族之王）给挤遣到丑地去，把美地都送给了他的群臣诸将。现在赵王歇委屈为一个偏僻代王，而张耳独居赵地，我们陈余将军认为这是不可。我们陈余将军愿向您请兵若干，攻击常山王张耳，打跑这个老不要脸，迎接赵王歇复归赵地本土。”

田荣本来就怕自己打跑了项羽派遣的两个王，造项羽的反，项羽会来讨伐他，就想多树党以反楚，当即大喜允诺。

齐王田荣派遣齐将齐兵若干，西北上赵国，陈余也从封国上尽起三县之兵，汇同进攻定都在邢台的常山王张耳。

三军一顿乱打，张耳竟被打得落荒而逃，败出邢台。

常山王张耳对他的跟班说：“汉王刘邦曾经与我有旧（刘邦曾经当他的门客），但是项王势力最强，又是他立的我，权衡一下，我还是南下去投项王吧。”

一位甘先生，祖上是战国中期天文学家曾经写过《甘石星经》发现了木星的第二颗卫星“木卫二”的甘德先生，说：“汉王从前西入武关的时候，五大行星都聚集在二十八宿中的南方东井宿。东井宿对照着地面上来讲，正是秦国的分野。汉王入秦，正合天象，将来必霸天下。楚王项羽虽强，却没有他这样的好兆头，未来必归于汉。所以，您应该去投汉王。”

张耳于是在星占专家的建议下改变主意，带着残兵败将和儿子张敖，越过太行山，过了黄河，奔关中去了。方此之时，已是十月，汉刘邦已刚刚平定了三秦。张耳拜见刘邦，刘邦大喜过望，刘邦其实曾经做过张耳的门客，于是把张耳收在军中。

而陈余那边，同月也略定了赵地，把“苏武牧羊”似的跑到代郡坐看光秃秃的群山的“代王歇”，接回邢台复为赵王歇。非常感谢陈余的赵王歇说：“我在代国时，觉得那里也是强兵之所在，我无以回报你，你就去那里当代王吧。”

于是立陈余为代王。陈余说：“如今赵王孤弱，我不能离开赵国，需要在这里辅佐，夏说很能说，是复立赵王的大功臣，我请以夏说为代相，去代国替我主持军政去吧。”

于是方此之时，从七月田荣并齐为王到十月赵王歇复立，天下形势风云突变，齐国、赵国两大国全部叛楚，三秦之地亦归刘邦。

项羽大分封的组织变革，基本上至此就失败了。他派去各国的代理人，纷纷被打下了岗。没有深度的政策设计，仅仅是换个领导人，是不足以完成组织变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