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角色
顾晓梦
女,0岁
顾晓梦,伪军军机处译电科科员,美艳玲珑、洒脱娇纵。她为了保全自己,不惜挑起风浪,将危机转嫁。她和吴志国针锋相对,和李宁玉情同姐妹,行事却莫测高深。她时而尖锐刻薄,时而柔弱温顺。
李宁玉
女,0岁
伪总队机要处译电科科长,高傲冷漠,卓尔不群,容貌姣好,却不苟言笑,智商超群,却离群居所。哈佛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具有天才般的心算和逻辑推理能力。
吴志国
男,0岁
第一剿匪大队大队长,冷漠料峭,偏执狠厉。自幼被当做杀人器养成,却险些命丧豢养者之手;集九州寒铁铸成他这一把杀人刀,却偏偏被迫投入伪总队这个火狱熔炉。
白小年
男,0岁
张司令的机要秘书,坚韧谨慎,机智过人,饱受世俗冷暖,深悉人情薄恶,表面愤世嫉俗,实则极度警惕,做事滴水不漏,深得张司令信任。
金生火
男,0岁
金生火,伪军军机处处长,处事温吞,但在局促背后,却隐藏着宿命的智慧。他吃喝玩乐养小妾,和其它腐败官员毫无差别,却胆小怕事,患得患失,很难让人把他和老鬼联系起来
王田香
男,0岁
伪总队特务处处长,坚韧诡诈,贪婪凶残,常年混迹市井,对人情世故,世俗规则极为精通,最擅长利用人性的欲望,因此惯于克制己欲,最终却克制不了自己对财、色二字的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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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集
1.钱虎翼房间内 夜 内
“哗啦”一声,龙川肥原合死了窗帘,室内陷入彻底的黑暗。
2.东楼、西楼之间的空地 夜 内
明晃晃的探照灯在两座楼之间的空地逡巡。
白炽的灯光,在黑夜中照出持枪戒备的日本士兵、狼狗。
灯光一晃,照在东楼的金生火卧室窗口上。
旁白:龙川肥原说错了,对于进入裘庄的五个人来说,无论是不是老鬼,今夜都已然不可 能安睡了。
3.东楼金生火房间 夜 内
灯光一晃,扫过金生火的脸--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只手在床单上急速地点画着, 显然是在谋划着什么
旁白:他们需要谋划一个新的阴谋
4.东楼吴志国房间 夜 内
灯光晃到吴志国房间的窗口,灯已经黑了,吴志国坐在桌前,目光盯着桌前摆着两把钥匙。
旁白:需要开始自救和拯救
5.东楼白小年房间 夜 内
灯光晃到白小年房间的窗口。白小年和衣躺在床上,双眼大睁,紧盯着天花板。
在他的指缝间,夹着一张字条。
旁白:需要掩盖一个秘密
6.(切)张司令住宅大门前 夜 外
王田香在前,白小年在后,快步穿过庭院,走向停在大门口的汽车。
张司令夫人:小白!
白小年闻声停住,回头一看,张司令夫人手提一只提盒,笑盈盈走上来。
王田香已经坐到车中,看到张司令夫人将提盒递给白小年,只是一笑。
白小年接过提盒时,张司令夫人趁机将一张字条塞给了他。
7.东楼顾晓梦房间 夜 内
灯光在窗前一晃,几乎穿透了紧闭的窗帘。
顾晓梦倚靠在床上,手捧那本英文书--灯光划过封面,照亮了那行烫金英文
她的手指划过封面的字体,思虑重重。
旁白:想要冒险揭开一个秘密……
8.东楼李宁玉房间 夜 内
灯光掠过窗帘,李宁玉睡得极为宁静
床边的桌上,摊放着报纸和笔记本,灯光扫过,可见笔记本上记满了汇率数据。
旁白:而最重要的,尤其对于老鬼而言,则是找出那个潜入中共内部的间谍,“黄雀”。
龙川不会想到,在他的裘庄捉鬼游戏中被捉的老鬼,也开始了自己的“捉鬼”博弈。
9.东楼顾晓梦房间 日 内
顾晓梦猛地自床上翻身坐起,大睁眼睛。
那本英文书在床脚滑落,扑然落地。
天已经亮了,门口传来节制却坚决的敲门声。
顾晓梦定定神,披上军装外套,弯腰捡起那本书,走到起居室门口,想要开门,略一迟疑
转身将书放回书架插好,这才走回门前,自军装上衣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王田香站在门外,笑容满面打量着顾晓梦。
10.东楼顾晓梦房间外 日 内
王田香:睡过一觉,气色不错。
顾晓梦皱皱眉头,目光落在他的衬衫上--衣领笔挺,布料质地光洁坚挺,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顾晓梦(OS):还不死心。
王田香:顾小姐--不,顾上尉,说什么?
顾晓梦:我说,你真叫人讨厌。
顾晓梦转头瞥了眼壁上的挂钟,手掩嘴巴打了个哈欠,不屑地望着王田香。
顾晓梦:现在才过六点钟。作为折腾到一两点才睡--就算我们现在是囚犯吧,也得吃上饭、睡好觉才有力气接受你们的讯问。我要再休息会儿,过一个小时,再敲门!
顾晓梦说着,欲将门扣死,却被王田香猛然伸手顶住了。
顾晓梦:你干什么? !
顾晓梦一怔,随即大怒,王田香却颇为友善地笑了。
王田香:大佐给我的命令,确实是过半个小时,再来敲门,叫你直接去西楼接受审查。但我不愿意这么干。
顾晓梦挑衅地望着他
王田香:刑讯数年,我最有经验。睡眠是种麻醉剂,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手段来清醒。如果是醒后半个小时内直接接受讯问,防御能力几乎是最低的。所以,顾上尉最好还是少睡这半个小时,跟我生生气,清醒了脑子,再去回答大佐的问题。如何?
顾晓梦微微发怔,王田香对她笑笑,回退两步。
王田香:准备准备吧,我在楼下等。
王田香转身,走下两节楼梯,顾晓梦忽然叫住了
顾晓梦:王处长!
王田香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她。
顾晓梦:王处长,您这可不是在帮我,而是害我。
王田香:顾上尉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晓梦:审讯之前,罪犯才需要清醒,无辜的人不需要。王处长这样格外“关照”我要清醒,不是把老鬼的嫌疑推到我身上来么?
顾晓梦冷笑盯着王田香,王田香脸色冷了冷,突然两步上前,囚电般扑到顾晓梦房间门口,冷冷逼视着她。
王田香:顾小姐,对,这个时候,我还真得叫你“顾小姐”--顾会长想必是正人君子,他那些穿体面衬衣的朋友想必也都是。没教会你什么叫三人成虎,人心险恶。
隔着一道门,王田香的脸几乎贴上顾晓梦的脸。压低的声音更像是喘息。
王田香:不,你应该知道--你们不就是把金圣贤活生生地说成了苏联间谍么?只是这 一回,轮到你们自己,推出去一个人送死了。
顾晓梦死死顶着那道门,抵御着王田香不会冲进来,王田香却突然松来了手,顾晓梦几 乎被闪空。
王田香整理了下衣领,淡淡一笑。
王田香:现在,金生火正在大佐的屋里。你猜,他会说,谁是老鬼?
11.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日 内
金生火:顾晓梦!--如果五个人中间有老鬼,那一定是顾晓梦!
金生火摘下叼在嘴里的雪茄,语气斩钉截铁。
龙川肥原坐在他斜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一条腿,坐姿放松。他的面前摆着一只国际象棋的
棋盘,只是一边摆满了黑白棋子,另一半棋盘是空的。龙川肥原手里捏着一枚“车”,举棋 不定,听到这话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龙川肥原:有什么凭据么?
金生火:她进入司令部以后,才开始出现"泄密”啊,老鬼啊——之前,我这机要处, 不, 整个司令部,都是铁板一块,从无漏洞!大佐,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龙川肥原:"唔”。
金生火:还有,她这个人,口无遮拦,任性妄为,对皇军早有不满——像“鬼子”这样 不堪入耳的话,张嘴就来!
龙川肥原:可她是顾船王的独生女儿,这样的家室,这样的出身,也会成为中共间谍么?
金生火:这有什么!英国人的间谍里,据说还有印度的公主呢。
龙川肥原紧紧盯着金生火,忽然放声大笑,放下手中的“车”,将一枚白后拈起,落到 了空白棋盘上。
龙川肥原:顾晓梦,一票!
12.西楼走廊 日 内
金生火下楼,白小年跟在王田香身后上楼。
两人擦肩而过,白小年对金生火微微一点头。
白小年:金处长倒出来得早。
金生火:一无所知,当然出来得早!
白小年呵呵一笑,跟随王田香继续上楼。
金生火微微转头,看着白小年拾阶而上,满眼冰冷。
13.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日 内
白小年:大佐,这样的话,我可不敢乱说。但请您一定相信,我和吴志国,绝非大佐怀疑的那样,是同谋。
白小年坐在方才金生火的位置上,笑容恭敬而谨慎。
龙川肥原:哦?
白小年:我敢保证,如果都能活着走出这个裘庄,吴大队长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我。
龙川肥原盯着白小年,少顷一笑。
龙川肥原:能问问原因么?
白小年(苦笑):吴大队长曾经多次借任务之名,滥杀平民,司令部内部的举报材料就不止 一份了——都压在白某人手上。
龙川肥原:原来如此!看来关于白秘书的传言,丝毫不错。
白小年:传言?
龙川肥原:能当张司令半个家的机要秘书,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连鸡鸣寺的人都夸你 是“档案柜”--
白小年(自嘲):呵--
龙川肥原:还有,你那儿谁的黑材料都有--哦,刚刚白秘书自己也承认了。不过奇怪 的是,以白秘书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如果连一个怀疑的人都说不出来,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么?
龙川肥原眯眼,玩味地盯着白小年,白小年的神色显出一丝不安。
龙川肥原:说吧,你怀疑的到底是谁?
白小年(深深吸了口气):金生火。
龙川肥原:哦?--证据。
白小年: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大佐,王处长也说过了,他是军统的老人儿,戴笠 的心腹干将,忽然莫名其妙地投诚,缩进小小一间司令部里做什么机要处的处长,太不合情 理了!当然,他说是因为中统、军统之争,戴笠要丢卒保车--中统、军统争了这么多年, 哪次不是戴笠占了上风,怎么会到了他要杀亲信请和的地步?没准儿,这都是戴老板的苦肉 计!
龙川肥原点点头。
龙川肥原:可是老鬼是中共的间谍,不是军统的间谍--戴笠一向坚决剿共,这可是不 容怀疑的。
白小年(笑了):以金处长的能力,做个双面间谍,借风使力,顺水推舟,也不算是难事。
龙川肥原:你的意思是,金生火本来就是中共的间谍,先潜入军统,又利用戴笠的计划, 潜入了司令部?--白秘书,这个推测,可是太大胆了!
龙川肥原说着,手中似是无意识地拈起了一只黑“王”。
白小年的目光,从龙川肥原的手,落在他面前的棋盘上--空白的半边棋盘,孤零零摆 着一个白后。
白小年:金处长待我不薄,我也不希望,真相就是这样--可是大佐,就如您推理的那 样,他伪造电文的举动,是不是太可疑了?
“叮”的一声,龙川肥原手中的棋子--一枚黑王,轻轻落在空白部分的棋盘上。
龙川肥原站起身,对白小年微微一笑。
龙川肥原:白秘书,费心了。
14.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日 内
顾晓梦坐在那张椅子上,以手支额,轻轻打了个哈欠。
龙川肥原体贴地将一杯咖啡推到她跟前的茶几上。
龙川肥原:我这里给大兵喝的平价咖啡。顾上尉,委屈了。
顾晓梦抬起头,望着肥原,将咖啡推了回去
顾晓梦:不必了--不就是要我说,怀疑谁是老鬼么?不用咖啡醒脑子,我也说得出来。
龙川肥原:顾上尉真是爽快-
龙川肥原淡淡笑着,伸手去棋盘上拿棋。
顾晓梦:白小年。
龙川肥原的手指在白“王”的头顶停住了。他抬起眼,微微诧异地看了眼顾晓梦。
龙川肥原:白秘书,白小年——他一个人?
顾晓梦:就是他,一个人。不然,我还能说谁?
龙川肥原:理由呢?--要知道,他可是在情报破译之后才上船的。
顾晓梦:大佐,白小年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吧?
龙川肥原:愿闻其详。
顾晓梦:他能从女人头发的香味里,推测出她头一天晚上见了什么人,有什么关系。
15.(切)情报科业务办公室 日 内
白小年把目光投向办公室里的赵小曼,带着欣赏的笑,慢慢走了进来。
白小年:小曼,这头发是在“大世界”做的吧?
赵小曼含笑瞥了白小年一眼,抬手抚了抚头发。
白小年笑着望着那丛蓬松的头发--有一丝发梢焦了,他轻轻吸了口气,将发油从口袋
里掏出,放到赵小曼的桌上。
在他眼前,却划过了另一串画面--
旁白:烟雾缭绕的酒馆,赵小曼在喝酒,被一个年轻男人撞了肩膀,酒水泼到发梢上。
后箱,赵小曼与年轻男人拥抱接吻,男人放在她背后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根香烟,暗红的
烟头燎焦了赵小曼的发梢。
16.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日 内
顾晓梦:他什么时候上船,知不知道情报的内容,并不重要,反正,他总有本事打听地出来。
龙川肥原凝望着顾晓梦,眼神忽然严峻起来。
龙川肥原:说下去。
顾晓梦:那天晚上,对,就是那顿最后的晚餐,酒是好酒,每个人都喝了不少,连李宁 玉在内。可只有白秘书还清醒着,而且是太清醒了,到处交际,谈笑风生--他还问过日军 守卫,救生艇在什么地方?
龙川肥原:你是说,白小年不是通过你们,而是四处探问到了情报?
顾晓梦:密码船上的所有专家,都知道情报的内容。
龙川肥原沉默地凝视着顾晓梦,少顷,站起身来。
龙川肥原:回去,好好休息下吧。
顾晓梦站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背后“叮”的一声响。
顾晓梦转回身,正好看见龙川肥原自一枚白色“马”的棋子上松开手指。
空白的那半边棋盘上,已经摆上了三枚棋字:白后、黑王、白马
龙川肥原:顾上尉,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17.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日 内
李宁玉坐在那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
龙川肥原手捏一枚黑马,举棋不定地在棋盘上晃着。
室内只有壁上挂钟时针走动的声音,还有梳子划过头发的细微声音。
龙川肥原:再怎么举棋不定,棋也还是要下完的。时间就是生命,李上校,请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龙川肥原将棋子放回那半边排满了棋子的棋盘,抬眼看着李宁玉。
李宁玉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梳头。
龙川肥原:老实说吧,在你之前,已经谈过了金生火、白小年、顾晓梦三个人,已经有 人揭发你就是老鬼了--以你现在的处境,继续沉默浪费时间,就是自杀了。
李宁玉抬眼,瞥了龙川肥原手边的棋盘—眼。
李宁玉:有人揭发我,我相信。但我确实不知道谁是老鬼,就是被揭发、被诬陷,我也不能昧着良心,随便把别人推出来!
龙川肥原:那你就是谁都不怀疑了?
李宁玉眼睫不易察觉地闪了一下,跟着却摇了摇头。
李宁玉:不怀疑。
龙川肥原:说谎。刚才,你的眼睛眨了一下——你有怀疑的对象。你怀疑的是谁?为什 么不肯说?
龙川肥原向前探出身子,直盯盯望着李宁玉。
李宁玉回避开龙川肥原的目光,沉默少顷,声音嘶哑地开了口。
李宁玉:吴志国。
龙川肥原(微微吃惊):什么?
李宁玉:吴志国。他有可疑的地方。我不说,是因为,他不太可能是老鬼。
龙川肥原把前探的身子拉了回去,皱眉凝视着李宁玉。
龙川肥原:你的理由。
李宁玉:他曾经向我打听过密电的内容,就在破译成功以后。
龙川肥原: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李宁玉:就在那天晩上,庆功宴开始之前,我的舱房里。
18.(切)船上李宁玉舱房 夜 内
窗外是一片夜色。放在桌上的手表,时间指向七点四十。
李宁玉自床上坐起,站起身,打开行李箱中取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苍白的脸,微微 苦笑。
敲门声响起。
李宁玉微怔,放下镜子,打开门。
门外站的是吴志国。
19.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日 内
龙川肥原:他询问你密电内容的事,有谁可以证明?
李宁玉: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是一个人来的,就在我的舱房里,没有目击人。
龙川肥原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手边的棋盘上
龙川肥原:那你为什么又说,他不太可能是老鬼?
李宁玉:因为大佐说过,那个老鬼,是中共的间谍。
龙川肥原:哦?
李宁玉:吴大队长一路升到这个位置,都是靠人命堆出来的,只要是抵抗日本人的,学 生、老人,孩子……他都杀。这里头,应该也少不了中共的人命--大佐,会有这样的中共特务么?
龙川肥原盯着李宁玉,一只手下意识拿起一枚黑马,不再说话。
20.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日 内
龙川肥原的棋盘上,空白的那一半,已经摆上了四个棋子:白后、黑王、白马、黑马。
龙川肥原的视线越过棋子,落到斜对面的吴志国身上。
龙川肥原:吴大队长,只剩下您一个人的供词了--说吧,你怀疑谁?
吴志国坐在那张椅子上,身体崩紧,仿佛一张拉满的弓。他抬起眼,盯着龙川肥原,低 声说了句什么。
龙川肥原:请大声—点。
吴志国又说了一遍,依然声音很低。
龙川肥原不由站起身,走近他。
龙川肥原:你到底在说什么?
吴志国出手如电,猛地揪住龙川肥原的衣领,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声音低沉,像石头
掉进深井。
吴志国:我说,如果你敢冤枉我,我就杀了你!
两个男人的目光冷冷对视着,龙川肥原的呼吸急促,脸色开始涨红。
吴志国猛地松手,调头而去。
21.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日 内
王田香:过分,太过分了!
棋盘旁摆着绷带和消毒药水。
龙川肥原解开衣领,露出脖颈上一块勒伤。他熟练地为自己涂抹药水,撕开绷带包扎,
王田香在一旁伸头看着,满脸愤慨。
王田香:大佐,我马上把那个吴志国给抓进审讯室里,他敢这么说,足以证明,就是老鬼!
龙川肥原:如果敢袭击我的人就是老鬼,那么这场捉鬼游戏也太简单了!
龙川肥原不以为然地瞥了王田香一眼,目光落在那只棋盘上。
整个棋盘,只剩下四枚棋子——白后、黑王、白马、黑马。
王田香:这是……什么意思?
龙川肥原的手指依次掠过四枚棋子。
龙川肥原:金生火指控顾晓梦,白小年指控金生火,顾晓梦指控白小年,李宁玉--指 控吴志国。
王田香吃惊地倒吸了口气。
王田香:得,除了李宁玉,谁都没落干净,咬成一团罗圈架!
龙川肥原:可是,这里面有些指控,却恰恰是为了洗脱嫌疑!
王田香:哦?大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龙川肥原的手指移到那只白后的棋子上。
龙川肥原:比如,金生火,对顾晓梦的指控。
【(切)金生火:她进入司令部以后,才开始出现“泄密”啊,老鬼啊——
金生火:还有,她这个人,口无遮拦,任性妄为,对皇军早有不满——像“鬼子" 这样不堪入耳的话,张嘴就来!】
龙川肥原:捕风捉影,毫无实据。作为戴笠一手培养出来的“间谍捕手”,如有怀疑, 必然一剑封喉。可他就吐出来这么两句,其实是在说明--顾晓梦并无可疑之处。其他人, 更没有可疑的地方。
王田香:对!大佐这话,一针见血!依我看,顾晓梦敢骂皇军,恰恰说明她不可能是老 鬼——大佐,没有一个职业的间谍,会蠢到暴露自己的不满,越是潜伏的内鬼,越是显得忠心耿耿。
龙川肥原转头看着王田香,嗤然一笑。
龙川肥原:是么?那在我看来,就没有比王处长更像是内鬼的人了!
王田香(尴尬):哈--
王田香:大佐,又在开我的玩笑!
龙川肥原的脸冷了下来。
龙川肥原:生死攸关,我从不开玩笑。王处长,我只希望,你的身上真的没有隐藏什么 秘密。
龙川肥原锐利的目光审视之下,王田香的喉结动了动,忽然挺胸敬礼。
王田香:大佐,我——
龙川肥原:赌咒发誓的话,就不必说来浪费我的时间了一一再看金生火。揭发他的,居 然是白小年。指控的理由,就是我指出的一一伪造密电。
龙川肥原的手指,重重落到那枚黑王之上。
【(切)白小年:金处长待我不薄,我也不希望,真相就是这样——可是大佐,就如您推理的那样,他伪造电文的举动,是不是太可疑了?
龙川肥原:这五个人里,也只有他,回应了我昨晚对他们的指控。
白小年:我和吴志国,绝非大佐怀疑的那样,是同谋。
白小年:我敢保证,如果都能活着走出这个裘庄,吴大队长第—个想杀的人,就 是我。 】
龙川肥原:可疑,太可疑了!
王田香:大佐,您的意思是,白小年比金生火更可疑?
龙川肥原:金生火的嫌疑可以基本排除。雪茄串供虽然可疑,但也可以理解为自保。他 伪造情报,恰恰证明他不会是内奸,因为真正的老鬼,一定希望李宁玉破译出密电,而不会 用假电文帮她过关!
王田香目睁口呆地望着龙川肥原。
王田香:大佐,不是——不是您昨夜里先指出的,金生火伪造密电,正是他身上的最大 疑点么?
龙川肥原:王处长,看来,你并不明白,昨天夜里,我为什么要指出他们每个人身上最 可疑的地方。
王田香怔怔望着龙川肥原,少顷,恍然大悟。
王田香:大佐的用意,是要让他们之间相互猜疑?
龙川肥原:所以,我昨晚的指控,是真是假,是否合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打破 他们每个人的安全感,从而摧毁五人之间的信任联盟。
【(切)钱虎翼房间 夜 内
(切)金生火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顾晓梦。
金生火:不要胡说!
顾晓梦:李上校可以为我作证!
(切)金生火看看顾晓梦、又看看吴志国,苦笑摇头。
金生火:好,好,众人的谎言,就是世间的真理。我留下继续受审就是。晓梦,我不遗 余力,数次想救你性命,你倒是也不遗余力,几次都差点要了金某的老命!
李宁玉却在凝视金生火。
(切)顾晓梦在桌下抓住李宁玉的手,轻轻敲打。
旁白(字幕):不要相信金生火。他曾想把间谍的嫌疑推给你。
白小年也在望着金生火出神。
(切)金生火停住脚步,转身望着三井,不卑不亢。
金生火:密电是昨天下午,李上校在会议室中破译的,顾上尉以及众位专家在场,恰恰 金某人不在。
顾晓梦:不在场,并不意味着不知道!
金生火似有所觉,转而望向白小年,白小年急忙垂下眼睛。
金生火却肆无忌惮地盯着白小年和吴志国。
白小年:在下明白了。诸位原本以为,能把张司令搬来当救命菩萨,想不到司令 分身乏术,只派了我这个自身难保的小喽啰过来。
金生火别有深意地看了吴志国一眼。
金生火:这就要追问,吴大队的电文里到底写了什么了?
吴志国与白小年同时神色怪异地沉默了。 】
龙川肥原:既然是无中生有的指控,心里没鬼的人,自然不会反驳。而那些利用我的指 控,急于推出一个老鬼的人,才最可疑。
王田香:所以,大佐您怀疑白小年?
龙川肥原点点头,手指移到那只“白马”上。
龙川肥原:他是张司令的机要秘书,有接触各种机密情报的有利条件。性格和能力,也 符合高级间谍的要求。
王田香:这么说,嫌疑就集中在白小年身上了?大佐,如果是这样——
王田香凑近龙川肥原的耳朵,低声加了一句。
王田香:那张司令的操守,可就不能保证了!
龙川肥原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龙川肥原:李宁玉对吴志国的指控,也很有意思。
【李宁玉: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是一个人来的,就在我的舱房里。 】
龙川肥原拿起那只白后,将黑马重重推倒。
龙川肥原:一个没有人能作证的指控,却无懈可击一一到底该相信谁呢?
王田香:大佐,既然是这样,我马上把白小年和吴志国,带进审讯室!
龙川肥原:站住!
王田香转身欲走,龙川肥原将他叫住了。
龙川肥原:镣铐皮鞭,是卑微者的刑讯手段。我更喜欢,让他们自己跳上刑架。
龙川肥原站起身,抚摸着那只棋盘。
龙川肥原:把他们说的话,在晚餐之前都放出风去。不过,我相信多多少少,他们已经 知道一些了。
22.东楼一楼大厅 夜 内
一名日军士兵点燃了长桌上的烛台
烛光悠悠,照亮了桌上的丰盛晚餐——是西餐。一共五个位置,每个位置前摆着—只白
瓷扣碗,碗盘是银筷银勺,雪白铮亮。
王田香走到桌前,满意地看了眼桌上的布置,转身走到桌角,将唱片放进点唱机,放下 了唱针。
流水般琵琶弹过,跟着响起苏州评弹《闹江州》。
评弹:自幼曾攻经书,长成亦有权谋。恰似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王田香闭上双眼,一只手在唱机上打着拍子,听得摇头晃脑。
白小年:求王处长行行好,关掉它。
白小年一边走下楼梯,走到桌前坐下,满脸厌倦。
白小年:吵吵嚷嚷的,我们现在这心里都乱,听不得这个!
金生火紧随其后,坐到白小年对面,别有深意地看了白小年一眼。
金生火:白秘书这是洋歌剧听多了,不知道国人的耳朵都是听什么长大的了。这是苏州评弹,王处长的乡土之音。
金生火扭头转向王田香,张口就是熟练的苏州话。
金生火:这段《闹江州》,宋公明浔阳江头题反诗,黄文炳诬告义士遭灭门,我说的对伐?
王田香睁开眼,对着金生火微微一笑。
王田香:金处长圣明。
顾晓梦与李宁玉一前一后,也走到桌前,在白小年斜对面坐下。顾晓梦整理着餐巾,冷冷一笑。
顾晓梦:金处长的耳朵八面得风,哪一头的风声都听得懂,知道这段“诬告宋江”,我 就听不懂什么叫“诬告”,谁又是“宋江”!
白小年嗤笑瞥了金生火一眼,抬眼一看,正好见吴志国一脸阴沉地走下楼。
白小年:反诗就是反诗,还说人家是诬告?——就怕金处长倒是想灭门,没有黑李逵这 样的好汉劫法场!我说得是不是啊,吴大队?
吴志国一言不发,走到桌子的末端坐下,远远离开四个人。
王田香:瞧瞧吴大队长,离开这么老远,还怎么吃这一餐饭!
王田香想要伸手推推吴志国的椅子,一碰到吴志国的眼神,又缩回了手,干脆笑了笑,
亲手将那只空着的扣碗和餐具,捧到吴志国跟前,一边忙乎一边絮絮念叨。
王田香:金处长刚才说得不错,自古苏州三大特产:讼师、评弹、绣花娘!扬州呢,也 有三个特产:瘦马,盐商,断肠汤!——嘿嘿,这个断肠汤嘛……
王田香忽然掀开吴志国面前的那只扣碗,露出热气腾腾的白汤。
王田香:就是这个,河豚。
王田香微笑着望向众人,金生火、白小年等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金生火:河豚?今晚上,我们五个……吃河豚?
王田香笑得近乎谄媚。
五人鸦雀无声,唱机里的评弹却正好说到热闹处。
评弹:对对,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杀得叛乱贼,直上青云路。哈……走!
23.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端着一杯咖啡,走到桌前,打开了窃听器。
评弹声、众人说话声清清楚楚传了出来。
24.东楼一楼大厅 夜 内
金生火:看来,王处长今晚上,是不打算给我们活路了呀。
金生火将面前的扣碗往外一推,冷冷盯着白小年。
金生火:刀都架到脖子梗上了,痛快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白秘书,您是张司令身 边的红人儿,金某对你一向是敬重有加,没想到,机要秘书,保密的白日鼠你不当,非要学告密的黄文炳!
白小年:自己既然有密,就别怕被“告密”!金处长,伪造密电的是你吧?雪茄串供的 也是你吧?自己脑后长反骨,想当宋江,就别怕过公堂上法场!
金生火:放屁!——说什么串供,串供你没有份儿么?白秘书你也是大头。我要是宋江, 你的脑后骨,也是反的!
顾晓梦:噗嗤--
王田香:顾小姐,不,顾上尉一一很好笑么?
顾晓梦:不好笑么? 一屋子数典忘祖,扒着日本人升官发财的汉奸,哪个脑子后头没长 反骨?依我看,没长反骨的那个,才是真老鬼!
砰的一声,顾晓梦将汤勺重重摔在桌上,站起来,直直盯着金生火。
顾晓梦:金处长,我又骂“皇军”了——怎么办呢?再去找那个不阴不阳的龙川肥原告 我呀!
金生火(冷笑):白秘书只有一句话说得好,题了反诗,就别怕告密。
顾晓梦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金生火几乎冲上去。
李宁玉连忙拉住顾晓梦。
顾晓梦:姓金的,你不是最会整人么?!一一等我活着出去,头一个先叫我爸爸整死你! 我要是死在这儿了,你更是活不了!
白小年起身鼓掌。
白小年:这话也就顾上尉敢说!爹比皇军亲,投胎比投靠要紧。像我这样的出身,就没 办法了,想活命只能“四处交际”,打探风声,不像顾上尉,顾大小姐,坐在屋里头,一样 儿有人早半个钟点敲门,格外关照。
王田香眉棱一挑,顾晓梦怔了怔,随即大怒。
顾晓梦:是个男人,就把话说清楚!当了汉奸还不算,学会捕风捉影,造谣生事了!— —玉姐,你别拉我!再忍着,咱们就给这几个没种的男人害死了!
白小年:这话说得好!进了这个裘庄,哪个没有捕风捉影,造谣生事!
白小年格格一笑,打开自己跟前的扣碗,喝了一大口,抬起餐巾擦了擦嘴。
白小年:金处长咬了你顾上尉,顾上尉咬了我白小年,我呢,不好意思,供出的是金处 长——一人一口,倒不冤枉。
白小年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吴志国跟前,俯下身看他一笑。
白小年:这一屋子的汉奸、黄文炳,出卖者,只有吴大队长是真汉子,可惜也最冤—— 披肝沥胆,掏心掏肺,结果呢,倒给人家卖得最痛快!
白小年转回身,对着金生火、顾晓梦和李宁玉讽刺一笑。
白小年:不当黄文炳,就得成林冲。诸位,都忍着吧。
—直沉默着的吴志国突然暴起,抓起桌上的银筷子,一跃跳过桌子将白小年扑到在身下,
高举筷子刺向白小年的喉咙!
李宁玉:住手!
李宁玉一声厉喝,吴志国的手停住了!
李宁玉:举发你的人是我!你要是恨,想打,想杀,就冲着我来|
吴志国抬起头,紧紧盯着李宁玉,眼底已经泛红。
顾晓梦不由紧张地抓住了李宁玉的手,想将她推到身后,却被李宁玉推开了。
李宁玉一步步走到吴志国跟前,平静地看着他。
李宁玉:这一条命,我早就欠你的,别再拖了。
吴志国一动不动看着李宁玉,猛地站了起来,逼近两步。
顾晓梦:——玉姐!
吴志国猛然掀翻桌子,与李宁玉擦身而过,大步走上楼梯。
白小年自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意态犹自潇洒。
李宁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顾晓梦:咱们回去吧。
顾晓梦急忙上前,拉住李宁玉,也向楼梯走去。
金生火:可惜了的!扬州三绝之一,一口没尝着。
金生火低头看了眼淋漓满地的汤水,抬眼对王田香—笑。
金生火:王处长,有口宵夜没有?年纪大了,空着胃,夜里烧心!
王田香:金处长放心,点心随后送到。
金生火笑笑,转身而去。
白小年转身也要走,王田香将他叫住了,眼睛向上看了看。
王田香:白秘书,夜里小心。
白小年:多谢王处长提醒,我制定锁牢门——不过,没有第三把钥匙了吧?
白小年促狭一笑,转身也走上楼梯。
王田香向上望着,看着众人依次上楼,进门,落锁,这才收回目光,走回唱片机前,提
起唱针。
评弹:……造就英雄知多少,反贼叛乱出山东!
正在热闹处的评弹声停止了。
25.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闹江州,闹江州一一多好的故事啊,可惜你们中国人,居然没人能听懂!
龙川肥原嘲讽地一笑,转头问王田香。
王田香:大佐分析得对!这个白小年,确实疑点最多。一晚上就属他最折腾,先惹金生 火,再骂顾晓梦,最后,他连吴志国这个煞星都敢撩拨!心虚则乱,依我看,他这就是想把 水搅浑——他的嫌疑,八成以上!
龙川肥原不置可否,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色里的东楼。
龙川肥原:那李宁玉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王田香:哪句话?
龙川肥原:她说欠吴志国一条命。吴志国这样的人,只有他欠别人的命,李宁玉却说自 己欠了他的命一一这句话,太说不过去了。
王田香:嗨!大佐,他们之间的那点事儿,本来就说不过去!——整个司令部都知道, 吴志国对李宁玉一直有意思,李宁玉呢,嫁过三回人了,现在的老公呢,又是个废物......
嘿嘿嘿,就在临来裘庄的当天下午,李宁玉的丈夫打到司令部里,吴大队长差点当众杀人!
欠她一条命?还真是!照我看,她是恨吴志国还没狠下手,去当一把西门庆呐吧!
龙川肥原:如果他们两个真是这样的关系,那李宁玉居然举发自己的情夫,那不是更奇怪了么?
王田香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
王田香:大佐,也许,李宁玉是厌倦了这个吴志国,正想借着您的手——
王田香做了个手刀的动作。
龙川肥原:那这个李宁玉,可就是天下最狠心的那种女人了。
龙川肥原拉上窗帘,目光落在有线窃听器上。
龙川肥原:早休息吧! ——我有种预感,今夜里,还有一场好戏。
26.裘庄庭院 夜 内
探照灯在两楼之间摇摆逡巡。
东楼一排卧室的灯光,都已熄了。
27.西楼王田香房间 夜 内
王田香和衣躺在沙发上,微微打鼾。
房间内只开了书桌上一盏台灯,昏暗灯光依稀照见俭朴的茶几、座椅、书桌,风格材质
不一,显然是匆忙拼凑的。
王田香双眼紧闭,眼睫闪动,似在做梦。
灯光闪了闪,屋内光景忽然一变!
28.(切)西楼王田香房间(三年前) 夜 内
暧昧的黄色暖光,数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妓女),围簇着一个男子(嫖客),放荡地
调笑、喝酒。
29.(切)房间外走廊 夜 内
妓女摇摆着腰肢,搀着嫖客自走廊走过,走下楼梯。
一个妓女打了个喷嚏,自手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鼻侧,一只胭脂盒夹在手帕间,掉了
下来,滚进楼梯的缝隙间。
身穿白绸大衫的身影(王田香)昂然阔步,走上楼梯,妓女纷纷避让。
妓女:老板!
30.(切)房间外走廊 夜 内
王田香大步走到一个房间前,推门而入。
角落里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男人(裘令泽),后背对门。
王田香:裘少爷!
王田香重重扣上门,裘令泽站起身,正要转回头。
34.西楼王田香房间 夜 内
敲门声咚咚响起!
王田香豁然惊醒!他惶恐地看看四周,似要确定是梦是真,急促的敲门声又响起。
士兵:王处长!——王处长!
王田香:来了 !
王田香粗暴地应了一声,起身披上军装上衣,口袋里掉下一个物件,滚落在茶几下。
是那只胭脂盒。
王田香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
王田香:死人了?!
士兵:是吴志国——吴志国闯进李宁玉的房间了!
王田香脸色一变,拔腿向外跑去。
王田香:姥姥的,这下是真要死人了!
35.东楼李宁玉房间外 夜 内
顾晓梦、金生火、白小年等三人都围在李宁玉房间门外。
顾晓梦:吴志国!你开门!——是男人,就别冲女人发狠!
顾晓梦扭动门锁,拼命敲门,门内纹丝不动。
王田香两步跑上楼梯,推开顾晓梦,扑到门前,用力敲门。
王田香:吴志国!我是王田香,你马上开门,马上!
门内没有丝毫动静,王田香有点慌了,转脸去问金生火。
王田香:他进去多久了?——一直没动静?
金生火:谁知道他进去多久了!我们都是听见李上校的喊声,才出来了——静了好一会 了!天知道人死没死!
王田香:让开!
王田香退后一步,从后腰拔出配枪,对准门锁,开枪!
砰砰两声枪响!门锁脱落,王田香抬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顾晓梦:玉姐!
顾晓梦要冲进房内,王田香一把拉住了她!
王田香:小心!
一把军用匕首飞了出来,几乎擦着顾晓梦的脸颊,扎进了走廊的墙壁上!
王田香将顾晓梦推到身后,一手持枪,一手打开了壁灯。
王田香:吴大队长,你的身手快,可快不过枪子儿。
36.李宁玉房间内 夜 内
吴志国与李宁玉隔桌而立,吴志国军装上衣的扣子全解开了,李宁玉头发与领口一片凌
乱。
王田香双手握枪,小心翼翼逼近了吴志国,眼角扫了扫屋内。
书籍掉落一地、茶杯打碎在地上。
顾晓梦走进去,解下上衣,给李宁玉披在肩上。
李宁玉抱着肩膀,脸色苍白,身子却在微微发抖。
王田香:吴大队长,麻烦您,还有李上校,跟我到大佐屋里走一趟吧。
37.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李宁玉坐在沙发上,面前还摆着那只放着四枚棋子的棋盘。
龙川肥原走到李宁玉跟前,将一杯热茶推到她手边。
龙川肥原:趁热喝,压压惊。
李宁玉接过热茶,顿了顿,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呛得咳嗽两声。
龙川肥原:慢点喝,引发你的老毛病就不好了——吴大队长,李上校是一介女流,你深 夜闯入闺房,把人吓成这个样子,不合适吧?
龙川肥原转回身,似笑非笑望着站在窗前的吴志国。
吴志国:没什么不合适的。司令部里,所有人都知道,她跟我就是那种关系。
吴志国毫不在乎地扯了扯松开的衣领,李宁玉手一抖,茶水几乎泼出杯子。
龙川肥原:哦?什么关系?
吴志国:这个女人的履历档案,你看过了么
龙川肥原:还没有。不过吴大队长,一定都很熟悉。
吴志国:第一任丈夫,乡绅的儿子,送她出国留学,等她回来,就被抛弃了;第二任丈 夫,张学良的亲信,西安事变前病重身亡;第三任,曾经是英国驻华大使馆的高级翻译,你们日本人来了,就失了势,轮到我——
吴志国的神色动了动,轻轻看了李宁玉一眼,冷瑟瑟一笑。
吴志国:现在,已经轮到我该死了。
吴志国冰冷的目光中,李宁玉放下茶杯,抬手理了理头发,反而十分震惊。
龙川肥原打量着两人,抬手轻轻鼓掌。
龙川肥原:真是个好辩解!三言两语,扯掉几颗口子,吴大队长就要说服我相信,李上校指控你是老鬼,纯属你们小情人之间的打打闹闹,爱极成恨!
龙川肥原站起身,走到桌前,打开了窃听机器上的录音。
龙川肥原:这台机器最叫我喜欢的地方,就是没人听的时候,还可以录音。
机器里清晰地传出门锁扭动声、李宁玉的惊叫声。
李宁玉(OS):你怎么进来了!
38.(切)李宁玉房间夜内
正在依坐床边看书的李宁玉猛地坐起,惊愕地望着开门而入的吴志国。
吴志国扣死房门,用钥匙反锁,顺手将钥匙丢到桌上,紧盯李宁玉,一步步逼近了她。
李宁玉:你不要胡来!
39.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桌椅掀翻声、茶杯打碎声、刺耳的噪音,相继自窃听录音里传来。
40.李宁玉房间 夜 内
吴志国冷静又迅捷地掀翻桌椅,自桌椅反面抠出有线窃听器,捏碎丢在地上。
41.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嘶”地一声,是布料撕碎的声音!跟着是李宁玉惊恐的低呼。
李宁玉:你要干什么?!
龙川肥原扫了眼李宁玉凌乱的领口,讽刺地笑了。
42.李宁玉房间 夜 内
“嘶”地一声,吴志国撕开了李宁玉的领口。
李宁玉:你要干什么!
吴志国猛地上前,将李宁玉勒进怀里,口唇贴近了她的耳边。
吴志国:他们在窃听!
李宁玉不再挣扎,手抱那本书,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吴志国:你举发我,我不怨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会配合你。
43.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吴志国的神色骤然一变。
龙川肥原:想不到,还有没清除干净的窃听器,对么?吴大队长真该清扫地更干净一点。
龙川肥原冷冷瞥了吴志国一眼,调高了窃听录音的音量。
吴志国的耳语声、李宁玉的喘息声顿时放大了,听来惊心动魄。
李宁玉:我没有任何计划!
44.李宁玉房间 夜 内
李宁玉:我没有任何计划!你向我打探情报内容,我认为可疑,就报告给龙川大佐,可 我也说了,你杀了太多人,绝不可能是老鬼!
吴志国惊怒,抚在李宁玉后颈的手一用力,李宁玉不由自主地将脸抬起,正对上他的脸。
吴志国:我什么时候向你探问过情报内容?——为什么,你对我也要撒谎!
李宁玉:你很清楚,撒谎的人不是我!
吴志国怔然瞪视着李宁玉,渐渐地,目光由惊怒转为理解、苦涩与绝望。
吴志国:你是要我死?——你要我死,换你活?
李宁玉沉默不语。
吴志国:我这样对你——你不杀金生火,不杀白小年,你要杀我!
45.西楼龙川肥原 夜 内
吴志国的声音充满愤懑,龙川肥原踱回到李宁玉身边,俯身微微一笑。
龙川肥原:李上校,真是太狠心了。
录音中,吴志国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
46.李宁玉房间 夜 内
吴志国:是不是,就因为我知道是你杀了森田,你才必须杀了我!
47.西楼龙川肥原房间 夜 内
龙川肥原的目光豁然一亮,死死盯着李宁玉!
李宁玉轻轻别转了眼睛,龙川肥原转眼看向吴志国,吴志国的神色也难掩一丝慌乱。
龙川肥原:吴大队长,你亲眼看见李上校刺杀了森田?
吴志国沉默不答。
龙川肥原狞笑着,慢慢逼近吴志国。
龙川肥原:没错,我是说过,只追查老鬼是谁,不追究森田的死亡。但如果刺杀者是李 上校,情况就不同了——她刺杀森田在前,又构陷你灭口在后,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是老 鬼……吴大队长,说吧,这可是你洗脱自己嫌疑的好机会。
吴志国依然不开口。
龙川肥原:那我只好釆取非常手段了。
龙川肥原走到桌前,提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龙川肥原:通知王处长,马上过来一趟!
龙川肥原放下电话,转而对吴志国一笑。
龙川肥原:放心,吴大队长,不是给你预备的——
龙川肥原转身望着李宁玉,笑意狰狞。
龙川肥原:刑架铁鞭,对女人,更有效。
吴志国:我没有看见!
吴志国猛地开口,龙川肥原豁然转身,厉声喝问。
龙川肥原:那为什么说谎?!一一难道在你以为只有李宁玉能听见你说话时,也会说谎 么?!
李宁玉:因为他要报复!
李宁玉徒然站起,两步走到吴志国跟前,双目炯炯地逼视他。
李宁玉:他要报复我,他要杀了我,最后的办法,当然就是把我诬告成老鬼!
吴志国瞪视着李宁玉,一时龇目欲裂。
李宁玉:如果他真的看到了我刺杀森田大佐,为什么在一开始,不肯向大佐您坦白?
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我有非分之想,如果他真的捏住了我这么大的把柄,为什么不逼我就范?!
可见,他是在捏造谎言,就为了报复我对他的指控!
李宁玉: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是我揭穿你心里的鬼,你无话可说了,是不是?
王田香:大佐!
王田香突然推门而入,看见屋内情景,怔了怔。
吴志国扑上,猛地自王田香背后拔出了配枪,指向李宁玉!
王田香:吴志国,你疯了!
龙川肥原:吴大队长,如果她死了,你就再也无法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吴志国恍若未闻,泛红的双眼盯着李宁玉,手中的枪口微微颤抖着。
李宁玉:这一枪,你该打。
吴志国突然嘶吼一声,抛枪在地。
手枪落地,一发子弹走火,将地上的白瓷花瓶射得粉碎,王田香惊地一跳。
吴志国:你捅的刀子,我不拔!要杀就来杀吧!
吴志国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