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角色
苑国钟
男,0岁
男主,窝头会馆房主,绰号苑大头,贫嘴的厚道人
古月宗
男,0岁
清末“举人”,窝头会馆前房主,迂腐风趣
肖启山
男,0岁
保长,人称小老板。圆滑而凶悍。
田翠兰
女,0岁
西厢房住的厨子的媳妇,曾做过暗门子,刀子嘴豆腐心。
金穆蓉
女,0岁
东厢房中医的媳妇,旗人。对自己对他人都有无限的不满
牛大粪
男,0岁
掏粪夫。有底层人的义气与油滑
致敬经典——2009版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经典剧目《窝头会馆》
原剧编剧:刘恒
原剧主要演员:
苑国钟——何 冰 古月宗——濮存昕
田翠兰——宋丹丹 金穆蓉——徐 帆
牛大粪——兰法庆 肖启山——杨立新
周玉浦——马星耀 苑江淼——荆 浩
肖鹏达——雷 佳
声明:我们在充分尊重原作、最大程度的保留原作的原则下,为更好的适应戏鲸Pia戏小伙伴们的需求,特进行了改编,仅用于戏鲸平台质优话剧作品推荐、Pia戏学习和交流之用,未做以任何商业用途,如侵删。提示:京韵质本,须反复推敲角色,萌新慎用,盲开绝对不友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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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头会馆
制作团队:
策划、改编:乌圆奴、水煮鳄鱼
后期:彤五
美工:泽鹿、Garybarlow
顾问团队:水煮鳄鱼、零戏剧、囧里里、Garybarlow、峰廻路转、彤五、小楼听风眠、墨里白、张一鱼、鬼刀六。
人物介绍:
苑国钟:50岁。房主。绰号苑大头,贫嘴却厚道。
古月宗:73岁。前房主。清末“举人”,迂腐而风趣。
周玉浦:45岁。中医。经营推拿正骨,怕老婆而又怕事。
肖启山:56岁。保长。人称肖老板,圆滑且凶悍。兼苑江淼,22岁苑家儿子,左翼大学生,坚定而忧郁。(年龄、性格差异大,考验戏感)
牛大粪:40岁。掏粪夫,有底层人的义气与油滑。兼肖鹏达,22岁肖家儿子,偏执而堕落。(年龄、性格差异大,考验戏感)
田翠兰:42岁。厨子妻。曾为暗门子,刀子嘴豆腐心。兼周子萍,22岁周家闺女,左翼大学生,单纯而浪漫。
金穆蓉:40岁。中医妻。旗人,对己对人有无限不满。
第一幕
00:01 一幕-01 口琴由远及近戛然而止,传来蛐蛐叫。手动停止
田翠兰:(与音效同入,向楼上喊)嘿!小淼子!紧着咳嗽就别吹了,本来就是痨病棵子,你就不怕吹吐了血吗?大妈我听着可上不来气了啊……我都快吐血了!
田翠兰:(蛐蛐叫以后入,打趣)我说大兄弟,您这儿哧哧哧笑什么呢?吃膏药啦?
周玉浦:(傻呵呵)我吃黑枣儿了!您瞧这字儿印得……一粒儿一粒儿像不像黑枣儿?我瞅着它们就想乐。
金穆蓉:(故意支开)玉浦,过来搭把手。
周玉浦:(狗腿状)哎!
00:01 一幕-02 东西撞翻的声音。手动停止
田翠兰:呦!对不住了您!
金穆蓉:(嫌弃)翠兰姐姐,我真就看不明白,您这着的是哪门子急啊?
田翠兰:(嬉皮笑脸)我没着急,您也甭着急……穆蓉妹子,这就给您捡起来了。
金穆蓉:您那肠子掉地上倒不碍的,我们这膏药怎么办呐?
田翠兰:瞧您说的,猪肠子掉地上不碍的,我那肠子我得让它掉自个儿肚子里不是?
金穆蓉:您甭客气。您就告诉我……这膏药沾上土坷垃,怎么使啊?给谁使啊?
田翠兰:(变脸)那不是贴腰的吗?谁腰疼给谁使啊!
金穆蓉:我们拿出来使,再硌着人家,人家不给钱也就罢了,真要算计我们,讹我们一道,我们找谁讲理去?
田翠兰:找我呀!您让讹您那孙子找我,您让他讹我来。谁怕谁呀?(话中有话)想变着法儿讹我,他姥姥!
金穆蓉:没您这么捡便宜话儿的……谁讹谁了?
田翠兰:(泼妇犯浑)爱谁谁!谁敢讹我我抽谁!哼,您让他讹我试试?您把那膏药递给我,我他妈糊他腚眼子!我糊死臭丫挺的!
周玉浦: (怂)穆蓉,咱少说两句……听我的!姐……您也少说两句!
金穆蓉:闭嘴!往后不许你叫这人姐!
田翠兰:(故意气人)别介!叫我妈,我还不乐意呢!
周玉浦:(苦劝)不说了……咱都不说了……都别说哩……
苑国钟:嘛呢?我说胡同街坊跟我嚼舌头呢,说你们院儿那俩母鸡又踩蛋儿啦!这唾沫星子多寒碜呐,可谁让你们自个儿不嫌寒碜呢?玉浦兄弟,您说是不是?
周玉浦:(无奈嘿嘿笑)那是……那是!
金穆蓉:(瞪着田翠兰画十字,低声)哈利路亚!
田翠兰:(高声以对)阿弥陀佛!
苑国钟:(戏谑)关帝爷圣明!二位先别走,我有正经事儿跟你们说……翠兰妹子,穆蓉妹子,知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吗?
田翠兰:嗯,就冲您这一笑,没憋好屁。还不赶紧放出来,没看见手里都端着活儿呢吗?
苑国钟:(高声)今儿是好节气,处暑!是我苑国钟要饭的日子口儿了……(见众人回避便收敛了笑容)我不是要租钱,我要的是饭钱!你们两家儿东厢、西厢住着我的瓦片儿,不能不赏我一口饭吃。来来来,过来瞧瞧,啊?多好的茉莉花儿,有人看没人要,花骨朵儿倒给掐没了!三瓶子酒……一滴答也没卖出去,咸菜倒是出去了,俩熟人儿一人挠了一大把,没给钱,给俩字儿……尝尝!
田翠兰: 给你俩字儿是便宜的!不是熟人儿,人家非要赏你俩大嘴巴,蹬你两脚,你不是也得接着吗?
苑国钟:(运气)没错儿,我该着!我……
00:01 一幕-03 窸窸窣窣,轻咳,下楼脚步。手动停止
苑国钟:(心疼)诶,儿子,你好好歇着呀……递给我,我给你灌暖壶去。
苑江淼:(爱答不理)爸,我自己来。
苑国钟:(小心翼翼)小淼子,咱们……咱们后半晌儿去不成澡堂子了。
苑江淼: (缓步)为什么?
苑国钟:新来的这掌柜不地道,他怕主顾嫌弃病人,死活不卖给咱们澡牌子……
苑江淼:噢……(平静地)人家没什么错儿。
苑国钟:儿子……晚上我给你烧一锅热水,咱自个儿蹲水缸里涮涮……
苑江淼:不用了。
田翠兰:(悄声)他懒得说话,还偏去烦他,您这不是找着挨臊呢么?这孩子念书念傻了!
苑国钟:(目送儿子进屋,垂头丧气)他不是念书念傻了……他是嫌我跟你们催租子呢!每回一要房钱他就不爱搭理我……您说,我又没跟他要,他老这么臊着我干吗?
田翠兰:那您就甭要租子了,您还是要儿子吧。
苑国钟:(不悦)你们存心要饿死我是不是?话说回来,饿死我没关系,你们不能饿着我儿子……这不!你们都瞧见了,刚给他抓了药,可什么药能治得住痨棵子这号病呀?死马当活马医呗,人家跟我要多少钱我也得乖儿乖儿递过去,跟我要脑袋我不是也得给么?
周玉浦:(卖惨)苑大哥!您看我们刚囤了几口袋药材,挺老大的花销……
苑国钟:我跟你说不着,你们家银子不归你管……(笑眯眯地对着金穆蓉)大妹子,您听好了,(掰手指头)大暑一笔,芒种一笔,加上处暑这一笔……咱把这三缕儿头发拧成一条大辫子!欠我这一季房钱……您就一股脑儿给清了吧?啊?您省心我也省心不是?
金穆蓉:(端着架子)国钟大哥,欠了房钱是对不住您,可我们掉在坑里爬不出来,您不是看不见吧?您有眼睛啊……(口气放软)您用不着起急,这不是跟您商量呢么?您瞧……玉浦在“西鹤年”坐堂,您也知道,可人家刚刚涨了堂租,您不知道吧?屁股大一块地方,您知道他们要多少钱?我们玉浦挣三碗饭得拨给人家两碗半!上回进的那些党参您也看见了,钱没少花可全都发了霉……
田翠兰:(戳穿谎言,风凉话)发了霉倒是发了霉,可也没见着耽误了卖,蜂蜜水儿里泡泡,老阳儿底下晒晒……做那大药丸子多水灵呀!
金穆蓉:还没完没了了!又哪儿碍着您了?
田翠兰: 得!是我碍着您了……我躲您远点还不成么?
苑国钟:等等!您往哪儿躲啊?先把房钱撂下,等我数完了您爱往哪儿躲往哪儿躲,您哪怕插个翅膀儿飞了呢……掏钱吧您呐!
田翠兰:活该您儿子臊着您。
苑国钟:活该我认了!别给软的啊,我要硬的……您给掏两块叮当脆的吧。
田翠兰:(跷起胯骨)手黏着呢,自己进兜儿里掏去。
苑国钟:(尴尬,对着金穆蓉)您也屋里取(qiu3)去吧?
00:01 一幕-04 砍树声。手动停止
苑国钟:(音效一起就入)干吗呢?(大声)嘿……干嘛呢你们!
田翠兰:(怯懦)……他们伐树呢。
苑国钟:谁呀?
田翠兰:我闺女……我闺女他们两口子。
苑国钟: (发火)你让他们干的?占便宜没够是吧?蹬鼻子上脸踹脑门儿……想蹲我天灵盖儿上拉屎是吧!
田翠兰:不是我……
苑国钟:谁?不是你是谁?你说!谁?!
古月宗: (慢条斯理)我。
苑国钟:……古爷?
古月宗:你瞎嚷嚷什么呀?是我让他们伐的。
苑国钟:(敢怒不敢言)古爷,后夹道那棵树我押给棺材铺了,您知道呀!
古月宗:废话!不知道我能急着赶着雇人下斧子吗?
苑国钟:您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古月宗:我命里缺这口棺材。腊月初八我整岁七十三,不备一口六个面儿的小木头宅子我过不了这个坎儿……明戏了吧?
苑国钟:不明白!您想睡棺材您上棺材铺躺着去呀,您糟蹋我的树干吗?我是房主,那树是我的,砍不砍我说了算,您凭什么说砍就给砍了呢?
古月宗:你是房主没错儿,可这窝头会馆是民国十六年你从我手里买过去的……对吧?
苑国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对……对呀!
古月宗:320块现大洋……我把这房子卖给你了,对吧?
苑国钟:对……对呀!
古月宗:可是呢,我没把树卖给你呀……对不对?
苑国钟:(愣住了)对……不对!不对!!古爷,我花钱买了院子,院子里的树能不是我的吗?院子是我的,院子里的东西能不是我的吗?
古月宗:我也是院子里一东西,我是你的吗?
苑国钟: ……(无语)
古月宗: 说!我,古月宗,这老东西,是你的还是我自个儿的?
苑国钟: 您当然是您自个儿的了!
古月宗:这不结了!
苑国钟:可您要是棵树呢?您要是长在我后夹道里呢?您不是我的您是谁的呀?您活该把根儿扎这儿了!
古月宗:矫情!
田翠兰:老爷子!您别拿着铁钎子乱扎,墙皮儿都让您给扎酥了,小心砖头掉下来砸您那脚后跟!
古月宗:怎么着?院子是他的,蛐蛐儿也是他的?你们答应,蛐蛐儿答应了么?我都懒得笑话你们……哎?(从怀里掏出房契,一折一折打开)我跟你对对房契,把你那张也拿出来,让它凉快凉快……苑大头!
苑国钟:(生闷气)您别这么叫我,我不爱听!
古月宗:你给我念念房契,你能念出一个“树”字儿来,我磕死你脚底下……念呐!
苑国钟:(烦躁)我?我念不着。
古月宗:你不念,我念。我就喜欢这两句儿,我念给你们公母几个听听……(田翠兰和周玉浦凑过来)卖者……这指的是我……(宣旨一般)卖者痛失老宅,身心染恙,切须调养……(解释)我差一丢丢儿没背过去……(继续念)切须调养,自立契之日起,无偿……就是不给钱呐……无偿暂住原宅一间,待另购新居之后,即行搬离,买者不得干涉之……(喜悦而夸张)之之之之—— 耳朵眼儿都痒痒吧?听进去了没有?
周玉浦:(恍然大悟)合着您……打民国十六年……到今儿,还……还没购得新居呢?
古月宗:(乐不可支)做梦都想搬出去,找不着合适的呀!
田翠兰:今儿都民国三十七年了……这得省多少房钱呐?
古月宗:说得是呢?他一跟你们催租子,我心里那蜜罐子就给打翻了,齣儿得我啊……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苑国钟:古爷……祖宗!您就不能被窝儿里偷着乐去?
古月宗:我怕乐大发了,挺被窝儿里,出来透透气儿。
苑国钟:您已然大发了,您快了!您别忙活了,我白送您一口棺材,您赶紧挺直了躺进去,我这就给您钉钉子成不成?
古月宗:嘿!小子……你说的?
苑国钟:我说的!怎么着吧?
古月宗:你们都听见了啊……树归他,棺材归我了。
苑国钟:您存心扇我脸巴子我认了!可那棵树它本来就是……(突然看到牛大粪随地大小便)嘿!站住!你站住……牛大粪! 这回可我让逮着你了! 你缺德吧你就!你别叫牛大粪了,叫牛大尿(sui1)得了!挺老沉个物件儿,逮个旮旯就敢往外提溜,什么人呐你!
牛大粪:(嬉皮笑脸地提裤子)哎呦嘿……舒坦!苑大哥,是我这尿(sui1)泡对不住您了,可把我给憋惨喽!
苑国钟:你见天儿掏茅房,哪个茅坑儿盛不下一股水儿啊?你非得憋着跑这儿来滋我的树?
牛大粪:(八卦)不瞒您说,这条粪道上一百多个茅坑儿,哪个我都不能使。老丫挺给我们定了规矩,哪怕拉了裤兜子,哪怕拿手捧着自己给咽下去,也不能使人家主顾的茅厕。
苑国钟:你们老板这主意挺地道。
牛大粪:您就损吧您……上回一爷们儿没守规矩,正蹲着使劲呢,叫住家儿一女眷给撞上了,饶着赔了仨月薪水,脑袋还让人家给拍成紫茄子了……
苑国钟:就这么着吧,往后你自己拿手兜着啊!再让我逮着你,我把你弄成烧茄子,不信你就试试……(被打断)
牛大粪:(故意打岔)呦——古爷!您吉祥!……我一直有个事儿弄不明白,这窝头会馆怎么非得叫窝头会馆,不叫它馒头会馆呢?
古月宗:我掐头儿去尾跟你简短截说……我一穷祖宗从乡下进京赶考,在这院子里住俩月,啃了六十天窝窝头,一考,嘿!他他妈考上了!他脑瓜子一蒙,把这院子给买了,起名窝头会馆,还给立了规矩……往后不是赶考的一个也不让进,赶考的不穷也不让进,能进来的见天儿啃窝头,直啃到我这块儿,足足啃了二百多年……再没有一个考上的,憋在那窝窝眼儿里头,愣是任谁都钻不出来了!
牛大粪:您不是考上了么?
古月宗:别跟我装蒜!我那举人的名头儿是买来的,你不知道么?苑大头没告诉你……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苑国钟:我告诉他,窝头底下那眼儿是死的,钻不过去,要是改成焦圈儿会馆,早就钻出去了。
牛大粪:(笑)那眼儿也忒大了!(突然看到胡同口肖启山)呦!!!那老丫挺的来了……您让一让,我得赶紧忙活去了。
苑国钟:肖老板!这是哪阵风啊这么仁义,把您给兜来了?
肖启山:(看不上)多大的风啊?都把我给兜落了地了,怎么就没把你给兜飞了呢?
苑国钟:兜飞了又给兜回来了,谁让您就是小旋风儿呢!
周玉浦:(讨好)肖保长您坐,我让穆蓉给您沏壶高的去……(掏烟)您先抽根儿骆驼!刚在黑市上淘换的洋骆驼……
田翠兰: (献殷勤)呆会儿炒肝儿做得了,给您盛一碗尝尝!
肖启山:(打官腔)得得得,别瞎忙活了!来干什么你们能不知道么?我不是串门子的,没那么多闲工夫……(在大水缸旁边坐下)谁也甭啰嗦了,忙完了正经事儿咱们再扯闲篇儿,都过来听着啊……(打开账本,流畅念)电灯费,渣土费,大街清扫费,大街洒水费,城防费,兵役费,水牌子费……绥靖临时捐,绥靖建设捐,守防团捐,护城河修缮捐,下水道清理捐,丧葬捐,植树捐,房捐,粪捐,树捐……还有一个是……(找着了)马干差价?对,马——干——差(chā)——价……诸位,我说全乎了没有?………… 聋啦?替我掌掌口条儿,有拉下的没?
苑国钟:(无可奈何)还有落下的呢?没落下都活不成了,再有落下的,您也别收税了,您叫辆排(pai3)子车给唔们收尸得了。
肖启山:(奚落)臭皮囊,活着都没人儿稀罕,硬了谁要啊?
周玉浦:(小心)肖老板,城防费和兵役费不是年根儿才收呢吗?这才处暑……且不到日子口儿呢!
肖启山:(不耐烦)不知道打仗呐?打仗能不花钱么?今儿打的是东北,明儿那炮弹兴许就能掉你们家炕头儿上来……耗到年根儿再找你收钱,我要得着么还?(扭头问苑国钟)国钟……钱上的事儿你门儿清啊,今儿怎么成呆鹅了?真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照直了说。
苑国钟:我压根儿就没弄明白,这马——干——差(chā)——价……它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
肖启山:说老实话,我也不大明白……啧,我这么跟你说吧,这马干差价的意思就是……马干的差事打算让你给干喽,可是你不是马啊,你干不了,你们家也没有马替你当差,怎么办呢?你给出个价儿吧……马干差价!大概齐,就这意思,明白了么?
苑国钟: (似懂非懂)明白了……我还剩半个不明白。
肖启山:我这耳朵接着呢。
苑国钟:我记着树捐就一个呀,您怎么给弄出俩(lia3)来了?
肖启山: 那个是植树捐,这个……(指指后夹道)谁让你叫我听见了呢?树可不是随便砍的,你得给国民政府补个伐树的捐。
苑国钟: (捂着腮帮,牙疼似的)哎呦喂!
肖启山:(看不起)平时胆儿小得跟个兔儿爷似的,一让你掏钱你就撺儿。
苑国钟:(意犹未尽)本来就是么!动不动跟我要钱,动不动跟我要钱,我跟他们要过么?您替他们跟我要过一百回钱了,您替我跟他们要过一个大子儿么?(逐渐激动)您跟那当官儿的说……一姓苑的跟你要两块钱,不给不行!不给不让你走!您看他撺儿不撺儿?他撺儿了,我凭什么不能撺儿呀!
田翠兰:(打圆场)苑大哥真逗嘿!他多逗啊……他……
周玉浦:(基本同入)开玩笑有两句就得了……(使眼色)给两句正好儿。
苑国钟:(口不择言)咱给它三民主义改成三官主义,官吃官喝官拿……正可好儿!
肖启山:(翻脸)苑国钟!闭上你丫那臭嘴!你还没完了你!你他妈烧得慌是吧?你想上哪儿凉快去?炮儿局还是半步桥?你说!你要懒得动,我背你过去!
金穆蓉:(端水过去,打圆场)上礼拜大弥撒,您夫人怎么没去呀?
肖启山:(态度缓和)老毛病犯了,喘得下不炕。你们家子萍还好吗?暑假放了好些日子了,胡同里怎么也见不着她人影儿呢?
金穆蓉:(与丈夫匆匆对视)北边儿打仗,吉林几个女同学回不去家,她在学校里陪着人家解闷儿呢。
肖启山:(赞叹)一顶一的丫头片子……唔们家那癞蛤蟆这辈子甭想!
金穆蓉:瞧您说的……(又扫了丈夫一眼,话中有话)谁还不是认命呢?往后都得自个儿顾自个儿,能凑合着活下去就算万幸了。
肖启山:(叹息)甭管怎么着吧,命还在呢,钱也在呢,行了,诸位都别渗着啦!照老行市来吧。
田翠兰:哎,我这就给您拿去!
周玉浦:(讨好)您先点根儿骆驼!您让我给您点根儿骆驼……
肖启山:(吼)赶紧拿正经的来!
周玉浦: (陪笑)您饮着……您先饮着……
肖启山: (若有所思)国钟,你跟我说老实话,你儿子的病,糟到什么成色了?
苑国钟:(闭着眼长长地松了口气)……您……您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肖启山:你们家苑江淼的病……横儿不至于说死就死了吧?
苑国钟:听协和那洋大夫的口气,像是还有几年的命。可上个月碰上一蒙古大夫,硬跟我说活不过一年去了!我不敢当真可也不敢不当真呐!肖老板,我姓苑的都这样儿了……您要是不心疼我谁心疼我?
肖启山: 得得得得!又来了……(严肃,逼视)你打算拿什么东西给你儿子办喜事儿呀?
苑国钟:(惊愕)您……我……那什么……
肖启山:(打断)别跟我装傻!你想给你儿子冲喜,托人找了好几家儿了对不对?
苑国钟:(惊惧)您小点声儿!别让我儿子听见……这事儿我没敢告诉他呢。
肖启山:你连话都不敢跟他透,你还给他冲哪门子喜呀?
苑国钟:您说不冲喜怎么办?您要说卖脑袋能救他的命,我这就把脖子上顶的这东切下来给您搁这儿,您信不信?
肖启山:我信!我信……(沉吟片刻)劈柴胡同一姓刘的怕招病,没答应你?
苑国钟:(尴尬)是唔们没相中!那丫头俩大眼珠子不怎么动弹,瞧着瘆得慌。
肖启山:你说是她命不好,还是你儿子的命太好了?
苑国钟:命好?您这是想寒碜我?
肖启山:我是想顺便给你们搭挂一人儿。
苑国钟:……谁呀?
肖启山:(提高嗓门)高台阶,老肖家的黄花大闺女……大排行老三的,肖鹏芝!
苑国钟:……不是……哪儿的话……您……我……
肖启山:(骄傲)八条粪道,六眼甜水井,四个铺面,俩院子……你看他们家哪块儿委屈了你了?
苑国钟:不能够!您说哪儿去了?您是太阳,我们是鸡蛋黄儿,挨……挨不上。
肖启山:挨不上?怎么个意思?
苑国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还真是不敢挨上去。
肖启山:(志在必得)你儿子有病,我闺女也有病,俩病凑一病!我们天上的还没说吓得慌呢,你们地上的怎么就说不敢了?
苑国钟:俩人都有病是都有病,可您闺女(欲言又止)……(下了决心)她是……她是个疯子呀!
肖启山:(沉默良久)……得!明白你意思了,你看着办吧,我等你回话儿……我再给你撂下一句沉的,自打你惦记给儿子冲喜,你饶世界踅摸(xue2 mo)人儿,独独绕开我们家高台阶儿,你不拿眼皮子夹我。苑国钟,就这一句……(发狠)你他妈得罪我了!回见了您呐。
苑国钟: (追下台阶)您留步……您留步!听我说……您看我欠您那捐……
肖启山:我包圆儿了!
苑国钟: 我……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肖启山:(冷笑)谁让我心疼你呢?我替你垫足了交上去,算我给下你的一笔印子钱(高利贷),六分利,十天一结。我不见你……有人来替我拿!
00:01 一幕-05 树倒闷响。手动停止
苑国钟:(颤抖)砸了我房你们赔!得赔我……你们!
田翠兰:赔你个大萝卜!你那房不是好好的吗!
苑国钟:啊?
金穆蓉:没错儿!你们把东院的黄局长他们家房给砸了!瞧啊……西山墙塌了一块……你们都过来瞧啊!
苑国钟:(头疼)天呐!还不如砸我的房呢……你还不如砸我脑壳呢!
肖启山:(变脸,笑容可掬)你们就知道给我找麻烦!我这保长又添了事由儿了……我得赶紧问问那院的管家去,这得怎么个赔法儿呀?(落井下石)国钟你别着急,我替你包圆儿。 他们让你赔多少你都别上吊去,有我呢……(笑出了声儿)我全都给你包圆儿喽!
第二幕
三个半月后
00:01 二幕-01 转场声,口琴声。手动停止
周玉浦:(持续干活儿)古爷,有些事儿我一直都弄不明白……这好端端的小院儿,您怎么说卖就给卖了呢?
古月宗:这院子坏了风水,我不撒手不行了。
周玉浦:怎么的呢?
古月宗:流年不利!生生就让我撞上俩傻瓜。
周玉浦:是哪两个呀?
古月宗:头一个傻瓜是教书先生,祖家儿是江南的阔主儿,有花不完的银子享不尽的清福儿……嘿!他不好好教书做学问,整天在广安门货场乱窜,跟扛大个儿的在一块儿混……他撺掇人家罢工,这不明儿摆着找死吗?就这屋儿……(指着楼上屋子)他交了半年房钱,住了仨月不到,让人家薅出去把脑瓜子给崩了……整个儿就是一大傻蛋!
周玉浦:那,那个傻瓜是谁呀?
古月宗:(更来气了)那个!三十郎当岁儿一狗屁团长,整天晾一大秃瓢儿,站房顶上吹口哨儿放鸽子……(指着东邻院)他住那院,鸽子落我楼顶上他轰不下来,一上火儿你猜他怎么咋?一手拎一盒子炮就砰砰砰!不把子弹打光了不算完……他这一犯傻不要紧,我受得了吗?搁着你,你是要房子你还是要命啊?
周玉浦:搁着我我也卖了!可是……苑大哥他一看大门儿的,怎么一眨巴眼儿就掏出那么多现大洋来了?搁着我……还不得挣个大半辈子?
田翠兰:老实干你的活儿吧,别人家的事儿甭乱打听。
古月宗:(诡秘地)他往下打听我还不一定告诉他了。有些个事情……说不清楚听清楚了麻烦,说清楚了没听清楚……那就更麻烦了不是?
00:01 二幕-02 脚步声。手动停止
田翠兰:苑大哥回来啦,您……今儿卖得不错?
苑国钟:(沮丧)得不着正经票子,淘换点儿东西算了。……(朝楼上喊)江淼!……我刚才又上澡堂子求了人家一趟,掌柜的这回算是应下了。他还是怕老主顾嫌弃病人,不让咱们泡大池子……他答应让咱们洗单间儿的搪瓷盆儿,贵点儿就贵点儿吧。他们说那盆子给牛皮癣的使过,我捡了把韭菜叶儿,到时候我先把那椅子和盆子拿韭菜水儿给你涮涮……小淼子……你听见了吗?(没有动静,气馁了)儿子……你要不想让爸陪你去,爸给你雇个搓背的……爸在门口儿遛弯儿等着你……啊?……(没有得到回应,叹气,大声说)今儿是好日子啊!今儿霜降了……今儿是我……
古月宗:(接话茬)今儿是窝头会馆的主子要饭的日子口儿了!你们快围上去……围上去给他施舍呀。他断不敢拿菜刀拉你们,他得剩半个胆儿给自己留着……
苑国钟:古爷!求您一句,您能不能站到我跟前儿来?
古月宗:我要是不打算过去呢?
苑国钟:您还是过来吧……您让我掐死您得了!
周玉浦:古爷,您就少说两句……成么?
苑国钟:(坐在菜坛子上)我是一句都不想言语了,没力气了……谁都不容易!玉浦这边呢,生意赔了一半儿进去,翠兰那边,当家的卖炒肝儿卖的好好儿的,让伤兵给打了,呵……你们看着给吧,最好给我粮食,杂合面儿也行,黑豆面儿也行……您实在没得给,往我脸上啐口唾沫也行,我拿它当块儿干粮咽下去!反正我也没法儿赶你们走……
肖启山:(对苑国钟说)你自个儿这念叨什么呢?
苑国钟:您没带俩巡警过来……没打算把我铐走?
肖启山:我至于吗?不就是点儿印子钱么,这回还不上等下回,咱俩谁跟谁呀,还能没商量?
苑国钟:您是好商量,可您站在这台阶儿上打个呼哨,杂种儿猫不算……光野狗就得跑过来一百多条!倒真是不怎么叫唤,拎着大棒子瞪着你……谁受得了啊?
肖启山:(笑)那也得是把我惹急了……我跟街坊不玩儿这套,都是老实人,禁不住吓唬。
00:01 二幕-03 周子萍同学声。手动停止
周玉浦:我,我是她爹。
金穆蓉:(心急火燎)子萍的信?她人呢?家也不回了,别是游行去了吧?信上说什么?
周玉浦: (看信)……嗯……你闺女说了,这周跟同学在一起,不回来了……(朝楼上喊)江淼,江淼啊!你子萍妹妹让我跟你说,你那笔记同学们都很喜欢,说你文采好……还有……跟信一起送来的,铁道学院学生会给你凑的捐款……我这就给你送楼上去啊。
苑江淼:周叔,您别上来,这钱,我不要。
周玉浦:子萍说了,都是同学的心意……(看信确认)有你们铁道学院学生会捐的,也有她们师范各年级的同学捐的……大家凑这些钱,就是想帮帮你……
苑江淼:(缓和口气)我很好……真的很好。您把钱拿回去,跟子萍说,我谢谢大家!……那么多同学欠伙食费,稀粥都喝不饱,我怎么能要他们的钱?
周玉浦:这……
金穆蓉:你快下来!
周玉浦:……国钟……要不……您替他收着吧?
苑国钟:(想要不敢要)这怎么好意思拿呢……(死盯着钱不放)真怕烫了手。
田翠兰:您就收着吧!您家里有大亏空……
苑国钟:那我就不好意思了……(抢夺似的把钱抓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攥着,神经质地连连鞠躬)谢谢!谢谢!你替我谢谢孩子们!谢谢菩萨们!
苑江淼:(生气,高声)放下!(抓着栅栏门剧烈咳嗽,平复之后依旧难抑懊恼)爸爸!您把钱还给人家……(喊叫)听见没有?快还给周叔!
苑国钟:(嗓音沙哑)儿子……
苑江淼:您不把钱还给人家……(激动)我就不是您的儿子!
田翠兰:小淼子!!
苑江淼:您不用管……这是我们父子俩的事情。
苑国钟:钱还热乎儿着呢……(怯生生)这是好心人捐给咱们的。
苑江淼:(克制)……那是捐给我的,不是捐给您的。我想把它还回去就必须还回去……您不能说拿就拿。
苑国钟:你的……不就是我的么?
苑江淼:您的是您的,我的是我的……(情绪逐渐失控)爸爸!您的眼睛里除了钱还有什么?我求求您了!请您把那钱放下吧……您紧巴巴地攥着人家的钱干什么?那是人家的钱!
苑国钟:……攥着怎么了?这钱……这钱它还能不干净?
苑江淼:我怕它沾了您的手不干净!
苑国钟:(双手颤抖)……我……我……
田翠兰:小淼子,不能这么跟你爸爸说话!
苑江淼:(苦笑)我还能怎么说话?爸爸,您告诉我……(指着身后的屋子)民国十六年,租房子住在这儿的那位教书先生是什么人?
苑国钟:(心虚)……韩先生是赤党。
苑江淼:韩先生是怎么被抓走的?
苑国钟:(心虚)……有人来抓他……他就给抓走了……把我也捎带上了……(急于辩解)我就替他往邮局送过几回信,我没干过别的……古爷知道,你立本儿大爷和肖老板他们都知道!
苑江淼:您平平安安回来了……(咳嗽,提高声音)可人家被枪毙了!(咳嗽)
苑国钟:(焦灼)他是赤党!人家毙的就是赤党!我不是赤党,我可不是得回来么……人家毙我干吗呀?
苑江淼:那笔钱是哪儿来的?您为什么一直瞒着不肯说?
田翠兰:小淼子!你别听别人乱嚼舌头,你爸爸他没什么错儿!
苑江淼:钱的来路不正,我宁愿当初他把我扔到城墙根儿去!
苑国钟:(站立不稳)儿子……你这么说话是想要我的命!
00:01 二幕-04 跑下楼梯。手动停止
苑江淼:(与音效同入)我念您的养育之恩,我愿意叫您一声儿爸爸……(抬高声音)爸爸!请您把捐款还给我的那些同学!世上不是就您一个人等钱用,求求您了……赶快还给人家!(动手抢)
抢!CV强烈互动!同入
苑国钟: (哀求)别跟我抢……爸爸指着这钱呢!
苑江淼:您给我!您给我!
田翠兰:撒手!都撒开手…
苑江淼:爸爸您放手!
苑国钟:儿子……我得拿它开方子救你的命啊!
苑江淼:……(打了父亲一耳光,CV自己出音效)
全场沉默
苑江淼:(轻声,抱歉似的)……我不想治病了,我盼着我死!我死了……就再也用不着花您的钱了……您的钱上……有血……(向楼上飘去)对不起……我对不起您……
苑国钟:(痛心,轻声)……儿子!
00:01 二幕-05 推门 门开声。手动停止
肖鹏达:嚯!真热闹嘿!周婶儿!我听见有人喊周子萍了,她回来了?
金穆蓉:她没回来,是同学来稍了封信。
肖鹏达:哎?周婶儿,自打我从监狱里出来,你们家子萍为什么老躲着我?我上学校打听她,都说她不在。堵在胡同口等,她也老不回来……
金穆蓉:(紧张)……子萍她……她学校功课太忙了!
肖鹏达:(走近金穆蓉)周婶儿,您也不能太势利眼了吧?我没进去那会儿,您三天两头儿上我们家套近乎儿,您图什么呀?
金穆蓉:(尴尬)我没图什么啊……
肖鹏达:您没图我图!实话告诉您吧,我在里边儿谁都不想,就惦记一个人……(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要是没子萍那张脸蛋儿在脑仁儿里陪着我,我早就死在牢里了……(忽然反应过来)怎么了?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这是打算给谁出殡呢?……苑叔儿……您怎么了?您眼珠子怎么红啦?您……您这是……
苑国钟:(愣愣的问田翠兰)我儿子刚才干什么来着?
田翠兰:苑大哥……
苑国钟:(伤心)他……他是给了我一大耳贴子么?
田翠兰:您别跟孩子计较,他是让病给拿的。
苑国钟:(心痛)您说我寒碜不寒碜?儿子扇我的脸巴子,不觉着怎么着……就是心疼!我脸皮厚,抽我就抽我了……可我就是心疼!
田翠兰:苑大哥……唉……
第三幕
三个多月后,傍晚 。
00:01 三幕-01 转场,口琴声逐渐消失。手动停止
田翠兰:您怎么跟这儿喝上啦!
苑国钟:(喝醉)翠兰子……想给您托付个事儿。
田翠兰:您说。
苑国钟:我要哪天成了倒卧儿,小淼子吃的住的……您费心给担待着点儿。
田翠兰:(难过)您胡说什么呀?姓肖的真要您走?我招呼大伙儿给您垫房钱。
苑国钟: (自说自话)我付不起我儿子的药钱,你们也付不起……甭给他治病了,别冻着他就行!您听他咳嗽的……他撑不了多少日子了……(潸然泪下)你们老街坊行行好儿,别让我儿子冻着……让他暖暖和和多看两天书……
田翠兰:(伤心)您放心……您往开里想吧!
苑国钟:(喝一口酒)我琢磨着,要是能治好我儿子的病还不用花钱,真不如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得了……让他蘸我的血浆子,就着干粮吃下去……
田翠兰:别喝了您!快屋儿去歇着去吧,啊?
三幕-02 踱步的脚步声。手动停止
苑国钟:(看到了牛大粪)牛子?……今儿怎么知道守规矩了?
牛大粪:不瞒您说,是憋着一泡来着,路过肖老板他们家高台阶儿……(悄悄说)我滋他们家大门上了!
苑国钟:你可缺德啊!
牛大粪:他缺德缺我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缺他一回怎么的了?
苑国钟:黑更半夜的转悠什么呢?
牛大粪:关城门了……北平给关得严严实实,鸟都飞不出去啦!您知道为什么停电吗?人家占领了门头沟,这边儿电厂的煤供不上了……土八路正摁着傅司令的脑袋喝茶谈判呢,再不投降那茶杯子就拽他脸上去了!
苑国钟:你喝人家茶根儿来着?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牛大粪:得!对不住您……光顾着自个儿高兴了,忘了您这儿还窝着心呢。(压低声音)您那房契……还在您手里儿呢吗?
苑国钟:你想抢啊?别抢……我这就拿给你得了。
牛大粪:您别跟我逗……听我一句,您可得把它揣好了!千万别拿给那老丫挺的……这事情要搁在昨儿,天就那么阴着哈,我还真不敢说什么,这眼看着就要晴天儿了,我就明告儿您吧……您让那老王八蛋给玩儿了!
苑国钟:他是猫我是耗子,唔们俩一直玩儿来着……他还能怎么玩儿?
牛大粪:您旁边儿那大宅子早就不是黄局长的了,您知道吗?
苑国钟:(懵)啊?……那……那那……它是谁的呀?、
牛大粪:黄局长上一季儿就跟老婆孩子偷偷坐飞机颠了……留个酸了吧唧的姨太太撑门面,整天哭哭啼啼,让肖老板三吓唬两吓唬,糊弄个自给的价儿就给拿下来了!
苑国钟:牛子……(颤声)你他妈哄我你可不是人!
牛大粪:那大宅子早就姓肖了,饶着给您放了印子钱,还哄着您赔这个赔那个,他打个嗝儿的工夫把您的宅子也就手儿给拎过去了……您说他会玩儿不会玩儿?
苑国钟:(站立不稳)缺德呀……
牛大粪:(义愤填膺)您说我该不该尿他们家大门?!
苑国钟:(嗓音凄厉)……缺了大德啦!
牛大粪: 您可別背过气去!
苑国钟:我……我……(极低的声音,颤抖、愤恨)我日他大爷!
(以下田翠兰兼周子萍)
周子萍:爸!
周玉浦: 哎呦!子萍,你可回来了!快跟我回屋!……(抓着女儿的手往东屋走)
周子萍:爸!我还有别的事情……您撒手!
周玉浦:还有什么事儿能比家里的事儿更要紧呐?(不撒手)刀都架到你脖子上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着急呢?我和你妈让小达子吓得都死好几回了……
周子萍:(被母亲挡住了去路)……妈。
金穆蓉:(凶悍而恍惚)你还知道你这儿有个妈?
周子萍:学校有事儿走不开……
金穆蓉:就算没事儿,也能让你们给找出事儿来!
周子萍:妈……
00:01 三幕-03 咳嗽声 下楼脚步声。手动停止
周子萍:(眼睛一亮)江淼哥……
苑江淼: ……你过来拿吧……书都看完了。
周子萍:对不起!我来晚了!
苑江淼:不晚,刚刚看完最后一本儿……替我把书还给他们。
周子萍:江淼哥!你太累了……
苑江淼:……我去歇一会儿……你和同学……保重……
苑国钟:(讨好)儿子……暖壶里还有开水吗?
苑江淼: ……有。
苑国钟:(语重心长)火着乏了记着添煤,别让它灭了……(见儿子往楼上退,急切)儿子!让爸跟你上去帮着归置归置……啊?
苑江淼:不必了……都挺好的……
周子萍:妈,我还有事,我得赶回学校。
金穆蓉:你看着我!你眼睛里……你眼睛里压根儿就没有我和你爸爸!
周子萍:妈!等办完了事儿我一定好好陪你们。
金穆蓉:你……(向周玉浦发泄)你就干看着?
相互抢夺书包,撕扯 ! 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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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浦:(去阻拦女儿)子萍!
周子萍:爸!您让开!同学们等着我呢……您撒手!爸……
周玉浦:(夺书包)把书给小淼子搁下,赶明儿再替他还!赶紧跟我回屋!
周子萍:松手,您松手呀……
00:01 三幕-04 哗啦啦纸洒了一地。手动停止
周子萍:(与音效同入)……啊呀!
肖鹏达:……(正好进门,慢慢捡起传单,念)向伟大……的新中国……进军……?谁的?
众人看到肖鹏达,愣住,慌忙反应过来
金穆蓉:(慌乱应对)不是我们的!
苑国钟:(同时入)我的!是我的……(谄媚地醉笑)这东西是我的。
肖鹏达:您别害怕……你们都别害怕!我自己知道就成了,我不告诉外人……(朝苑江淼晃晃那张传单)苑江淼!上边儿密密麻麻的一大堆梦话,都是你写的……也是你印的吧?我多嘴问一句,您那新中国,在哪儿呢?
苑江淼:(憧憬)……等天亮了,太阳出来了……人人都会看到她!
肖鹏达:我怎么看不见呐?(手搭凉棚)哪儿呢?新中国……除了你们家那烂墙头,我什么也没瞧见!
苑江淼:你当然看不见……你是个瞎子。
肖鹏达:(冷笑)他们都说你躲在屋里等死呢,没成想不是等死呢,是找死!我还真是瞎了眼了……苑叔儿,您赶紧领我上去,让我看看您儿子那蜡纸,那油辊(gǔn)子,他怎么就刻得这么漂亮、印的那么地道呢?我真是佩服他啊……
苑国钟:(拦在楼梯口,心急如焚却满脸堆笑)达子!达子……听苑叔儿一句!我儿子屋里就一铺盖一桌子一火炉子,剩下的全是书,旁的什么也没有!我见天儿进去给他收拾,桌子底下床后头我见天儿给他清扫,你说的那些物件儿我压根儿没看见过……(近乎哀求)你抬抬手儿,让他过去吧……咱让他边儿呆着去……啊?
肖鹏达:我倒是想兜他的老底儿,可惜我没那闲工夫了……子萍,挑一双喜欢的穿上……穿好了跟我走。
金穆蓉:小达子……你想把子萍领哪儿去?
肖鹏达:我们去该去的地方——(提高声音得意)方老励志社的二楼,军官俱乐部。
金穆蓉:上那儿干吗去?
肖鹏达:见天儿都是舞会,我请子萍陪着我嘣嚓嚓去!
金穆蓉:(极度恐惧)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肖鹏达:不是刚跟您说了吗,跳舞去!
金穆蓉:我们子萍向来不去那种地方。
肖鹏达:那她想去哪儿啊?(指着苑江淼)跟着这痨病鬼一块儿做梦,一块儿等新中国?一块儿找死去?
苑江淼:肖鹏达……(笑得很轻蔑)达你不觉得自己很滑稽么?
肖鹏达:(被激怒)你笑话我?
苑国钟:(呻吟并打手势)儿子……你别吱声啊!
苑江淼:(边说边走下楼梯)你把高跟鞋就这么码到院子里来了,我觉得……我觉得简直太可笑了!
肖鹏达:你觉着可笑是你有病!我们仓库主任昨天上的飞机,抱着英国造的台球杆儿,还拎着一网兜子台球儿呢……怎么着吧?人家摆得起那个谱儿,人家觉着舒坦人家喜欢!
苑江淼:(咳嗽)小达子,你也打算拎着高跟鞋上飞机吗?你给高跟鞋打飞机票了没有?
众人一起憋笑,窃笑。
肖鹏达:(进一步被激怒)你们敢笑话我?(盯着苑国钟)您也笑话我?
苑国钟:没有!没人儿敢笑话你,我们都笑话那鞋呢。
00:01 三幕-05 脚步声。手动停止
肖启山:(悠悠)……都还,没歇呐?
苑国钟:(顶撞)您呢?撑得慌消食儿来了?
肖启山:(稍愣,警告性的)国钟……
苑国钟:(退让)您说。
肖启山:国钟,明儿天一亮,你把房契送到高台阶儿来,我起早儿等着你。
苑国钟:别价!您还是自个儿过来拿吧,万一我天亮前死了呢?
肖启山:(笑眯眯地解嘲)高了,他喝高了……得!我知道你心疼那烂瓦片子呢,今儿我不打算惹你。我绕着你走还不行么……(径直走到儿子跟前,脸耷拉来)你别这儿给我丢人现眼了,把箱子拎上,赶紧跟我回家去。
肖鹏达:(顶嘴)我不回去了。
肖启山:(沉吟片刻)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厉声逼迫)把条子给我留下。
肖鹏达:(顽强抵抗)?留不下了,我急等着使它们呢。
肖启山:你往哪儿使啊?
肖鹏达:(理直气壮)买飞机票!
肖启山:你放屁!飞机票都订到明年五月份儿了,你上哪儿买去?
肖鹏达:军人俱乐部的舞场有黑市,条子使够了就能淘换到飞机票。您别拦着我!这回我走定了……
肖启山:买张票才使几个呀?
肖鹏达:我得买两张!我……我想带周子萍一块儿走……爸……您就让我过去吧?
肖启山:两张票也使不了那么多……(凶狠发作)你个小兔崽子!你想兜走我的家底儿可以,先把自个儿脑袋拧下来,给你爸爸押在这儿你再走!……小达子,你不快点儿把那几双烂鞋收起来你还等什么呀?(边说边去抢箱子)
众人哄笑。
肖鹏达:(急了,怒斥众人)你们都闭嘴!谁也不许笑话我!
肖启山:你把条子给我留下!(刚要上前)
肖鹏达:您别过来!(掏出枪)
00:01 三幕-06 枪上弦的“咔哒”声。手动停止
以下对话节奏非常紧凑,一句赶着一句,CV要强烈互动,场面逐渐失控。
苑国钟:(异常兴奋)别别别别!别……你别!那是你爸爸!
肖鹏达:我知道他是谁!
金穆蓉:小达子!
田翠兰:臭孩子你可别犯傻!
肖鹏达:闪开!都闪开……谁也别管我!
肖启山:(苦笑)好……好……金条归你!想拿走你全拿走……那枪我得留着,你把它给我搁下。
肖鹏达:不行!你让我把它搁下,别的我还拿得走吗?
苑国钟:(醉意朦胧地凑近)达子……达子达子……你那撸子是真的吗?
肖鹏达:(紧张)别过来……
苑国钟:撸子里有子儿吗?
肖鹏达:……你别过来!
苑国钟:要是假的你趁早儿别这儿糊弄我,要是真的……你搂个火儿试试,咱俩听听它响不晌?你对着你爸那鼻子搂一下试试……搂啊。
肖鹏达:别动!爸,您放我走……您答应我别拦着我!
肖启山:我没拦着你,我拦的是那钱……你必得老老实实把钱给我搁下,一大家子还指着它们过日子享福儿呢。
肖鹏达:您还惦记着享福儿呢?乡下地主的地都让人家给分了,您还傻不棱登的在这儿夺街坊的瓦片儿,您自己那点儿零碎儿还指不定落谁手里呢……您想找死我不拦着,我不想陪您一块儿死,您也别拦着我!
肖启山:你颠儿了不要紧,你妈你爸爸还得留下来过日子呢。
苑国钟:肖老板,您也知道过日子呀?我还知道过日子呢!小达子……你爸爸他想绝我的日子,我做梦都想崩了他……
肖鹏达:(把枪口对准苑国钟)?您废他妈什么话呀您!
苑国钟:(吓了一跳,借着酒劲儿硬挺着)这就对了!搂啊……(脑袋抵住枪口)你他妈倒是搂我呀!
田翠兰:苑大哥!您站着别动……千万别动弹!
古月宗:苑大头!你脑袋上有七个眼儿够啦,别凑他那枪眼儿去!
肖启山:(冷酷)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苑国钟:腻歪透了!我也早就够儿够儿的了……(脑门儿抵着枪口,逼得对方连连后退)今儿你要么崩了你爸爸,要么你就崩了我,你崩了哪个我都高兴!(无奈颓然)唉,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城里混,一辈于就惦记两样儿好东西……头一个是儿子,二一个是房子。我祛不了我儿子的病,我白活……我守着一处房子,到了(liao3)儿,一块儿瓦片儿没落着,我特么还是白活!小子,你赶紧崩了我……今儿不把我撂这儿你对不起我你……
古月宗:达子!听爷一句,你崩这大脑瓜子没用,你崩碎了它,金条你也拿不走。
肖鹏达:(歇斯底里)?我崩你那脑瓜子!
古月宗:(马上入)哎呦我的亲妈!
肖鹏达:你们……你们刚才都笑话我来着?
古月宗:我笑话你干吗?那鞋……那鞋花里胡哨的……它们花里胡哨地站那块儿……它们排着队站那块儿等着上飞机……(在极度恐惧中居然忍不住笑了)它们也忒逗了它们!
肖鹏达:(绝望地,歇斯底里喊)笑!再笑我打死你!
古月宗:哎呦你别!你省着我先别打死我……有个事儿我一直弄不明白,你打死我我死不瞑目啊!你……你让我说出来成么?
肖鹏达:……
古月宗:(罕见的一本正经)苑大头你告儿我!民国十六年冬天,你买房那钱到底是哪儿得来的?你告儿我实话。
苑国钟:(懊恼)我下过誓……打死我我也不说。
古月宗:(急了)打死你你不说,可打死我……你总该说了吧?
苑国钟:(下了决心)我说!我这就说……(来到儿子跟前)儿子,不是爸爸不想告诉你,多少年了……(突然哽咽)你爸爸他害怕!我害怕呀……我什么都怕……(来到肖启山跟前)今儿我不怕了,我明着告儿你们吧,那钱,是赤党的钱!(一句比一句激动)是赤党藏在这个院子里的,是赤党悄没声儿告诉我地界儿,是赤党让我把它们挖出来的……他们把赤党给杀了,可没杀得了赤党的钱呐!那钱……(轻声)让我给落了。
古月宗:(颇受打击,恍恍惚惚)苑大头……赤党给抓了走,我把他租的屋子翻了仨过儿……我给他被子拆了弹棉花,我给他花盆里的花儿一棵一棵薅出来,我拿铁钎子把白灰墙都扎成筛子了……我连鸡屁股都抠了!怎么一个大子儿没见着呢?那钱到底给塞哪儿去了?
苑国钟:……一摞儿一摞儿的,都给码到酱缸底下了。
古月宗:(眩晕)哎呦……你不说我死不瞑目,你这一说我活着都闭不上眼睛了……达子!爷们儿!你把那枪借我端会儿成不成?我这就崩了他!
肖鹏达:住嘴!!你们……你们别以为我不开枪!
古月宗:(梦呓)你要敢开枪,我还敢打炮呢……你容我解了裤带……
周玉浦:(低声乞求)古爷……您踏实会儿!
苑江淼:小达子,你说你像不像一只耗子?你让耗子夹夹着尾巴了。
肖鹏达: (进一步激怒,喊)你敢再说一遍?谁是耗子?(枪指向苑江淼)
00:01 三幕-06 枪再次“咔哒”声。手动停止
苑江淼:淘光了家底儿,你们想滚蛋了?那就滚吧……你们确实是一群耗子,收拾好你们的破烂儿赶紧滚蛋吧!
苑国钟:(恐惧)儿子……你招人家干吗呀!
肖鹏达:(快要哭出来了)……周子萍……我说到做到!你要不跟我走……我……我打死他!我这就打死他!
苑国钟:(着急)达子!好孩子……今儿你要是非得打死一个人,那你务必得打死我……我不能让你打死我儿子。
肖鹏达:(喊)您让开……
苑国钟: (顶着枪慢慢向前走)达子,把枪收起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肖鹏达:我不听!我不听……您给我让开!
苑国钟:达子!人得讲良心……你小时候偷我的黑枣,我逮着你想揍你两巴掌,我儿子拦着我不让打,他怕你疼……你想拿枪子儿打他,你想想他疼不疼?我儿子打生下来到现在,那是无比的仁义!(指着周玉浦)玉浦,你们进了药材没地儿搁,往后夹道搭一棚子,我一个子儿不敢跟你们要……我儿子不让!还有您……(指着古月宗)古爷!我真要赶您走,您还真觉着我有什么不好意思么?是我儿子不让……我儿子仁义呀!你倒想拿枪打他……
苑江淼:爸爸……您用不着给他说这些!
苑国钟:儿子,我指望你躲在家里好好养你的身子骨儿,我操心你的病心都操碎了……可你呢?你让病毁得跟一片儿枯树叶子似的,(抖着传单,伤心)你还熬神熬血地给人家干这个!韩先生他不要命,你也不打算要自己的命了……
苑江淼:爸爸,您不用为我担心……儿子觉得值。
苑国钟:你值了……(啜泣)我不值!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没了……我就要儿子!达子……(情绪失控,怒视对方)你敢碰我儿子一根毫毛,我生吞了你你信不信?我儿子是赤党,我他妈也是赤党,有本事你现在就开枪!你看城外头那些拿枪拿炮的能不能饶了你?能不能饶了你爸爸?
肖鹏达:(怀疑别人伺机夺枪,惊恐地尖叫)?别过来!谁也别过来!都退回去!……不退回去我就开枪了!
00:01 三幕-07 城外隆隆的炮声
肖鹏达一愣,几人扭打起来,
抢手枪,CV强烈互动,台词一起说。
苑国钟:松手!兔崽子你松手啊!
周玉浦:杂种!你爸爸横,你比你爸爸还横……
古月宗:有种儿的豁出去呗!
肖启山: 达子你撒手!把家伙儿给他们!
肖鹏达: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
音效不出,互动别停。
00:01 三幕-08 枪走火,一声枪响!手动停止
苑国钟: (向大家展示)瞧瞧!没打着!子弹擦边儿了……
苑江淼:(急切)爸!您没事儿吧?爸!
苑国钟:没事儿!他没打着……你们说寸不寸?他谁也没打着……他……哎呦……(单膝跪地)
古月宗:(变色)大头……你尿裤子啦?
金穆蓉:(看着地上)血……苑大哥您……您怎么流血啦?
苑江淼:(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爸!
苑国钟:……还是打着了……(惨笑着渐渐倒下去)我白乐呵了?
苑江淼:爸爸!(搂紧父亲的肩膀,悲痛欲绝)您不要紧吧?您没事儿吧……
田翠兰:小淼子!你躲开……让我来!
苑江淼:(死死搂住父亲不放)爸!地上太凉了,您靠着我!您靠着我点儿……(哭泣)……
古月宗:(举着葫芦罐)大头!听见我这蛐蛐儿叫唤了没有?自要能听见动静就没你什么事儿,把你那俩大耳朵竖起来!
苑国钟:(惨笑)我竖着呢……听见它叫唤了……不好听!
牛大粪:(想拽走古月宗)您别裹乱了!咱上边儿上呆着去……
古月宗:(掏钱)拿着!
牛大粪:您干吗?
古月宗:赶紧给我叫辆洋车去……得拉他上医院!
牛大粪:您仁义!古爷……(小跑儿着离去)擎好儿吧您呐!
肖启山:牛子你等等!
牛大粪:(不耐烦)……干吗?
肖启山:我身上没带钱,地上有……拿多少随你。
牛大粪:我手没那么长。
肖启山:花多少算多少,高台阶儿给他结账。
牛大粪:(讥讽)几分的利呀?
肖启山:(噎住了)……
牛大粪:(轻蔑地离去)您想好了给拽个数儿吧!
田翠兰:孩子你松松手……让我把你爸爸袍子上的扣子解开!
苑国钟:别忙活啦……翠兰子……
田翠兰:您别说话!
苑国钟:我儿子……您捎带手儿……给照应着点儿……
田翠兰:明白!您放心吧……明白您意思!
周玉浦:我来……穆蓉!赶紧拿止血散和药棉花去!快点儿!(对周子萍)闺女你帮我抬一下……
肖启山:(发现儿子呆立在身边,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儿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滚远远儿的……别再让我看见你!你这就给我死去……兔崽子你永生永世都别惦记回来了!
00:01 三幕-09 慌乱收拾东西,匆忙跑步声。手动停止
以下苑江淼注意互动,CV自我发挥。
苑国钟:儿子!我没事儿……儿子……(预感到生命的终结,难掩悲伤)爸爸的话还没说完呢,枪子儿就追上来了……(缓口气)儿子……爸爸对不起你……爸对不住韩先生啊!那钱不是给我使的……那是人家的钱……我昧了心让我给使啦!(看着空中一个地方,虚弱喃喃自语)……韩先生叮嘱我……让我把钱送到南河沿(yan4)儿十六号……交给一个姓朱的先生……我去了……可十六号让人家给抄家啦!
苑江淼:(抱紧父亲饮泣)您别说话……您靠着我,什么都别说……(看向周玉浦)周叔儿……(徒劳地捂着父亲的伤口)我怎么捂不住啊?我爸爸的血捂不住了……您快救救她!
周玉浦:孩子别急……(自己也哭了)咱都别着急!
苑国钟:(忏悔低声念叨)……我得空儿就到十六号对过儿树底下蹲着……下大雨蹲着……下大雪也蹲着……半年一个子儿都不敢花……赶上古爷要甩他的房,我昧了心烂了肠子……我把人家的钱给花啦!儿子!你骂我贪钱骂对了……你打我嘴巴打得好!你爸爸他遭了报应啦……
苑江淼:爸爸!是儿子对不起您……(想抓起父亲的手扇自己的脸却抓不住,泣不成声)您打我吧!您打我……儿子对不起您……
苑国钟:玉浦!玉浦……
周玉浦:在呐。
苑国钟:(虚弱喘息)拿窝头来!快着……蘸我的血……治病……你们快着呀!再磨蹭血就凝啦……儿子……爸爸手不干净……血……血干净……吃了治你的病……快着!给我儿子拿窝窝头来……
古月宗:苑大头!你哪儿是苑大头啊……你小子压根儿就是一冤大头啊你!(抽泣)
牛大粪:(兴奋跑回来)投降啦!他们降啦……这边儿投降啦!
肖启山:(震惊)降了?
牛大粪:降啦!!(凑到苑国钟身边)苑大哥!苑大哥……洋车给您叫来了……
苑国钟:(弥留之际)……牛子……我儿子是修铁道的……
牛大粪:(稍愣)我知道…
苑国钟:(眼神涣散)……我儿子……他喜欢看书……
牛大粪:(觉出不妙)……洋车在胡同口儿等着您呢,咱们走吧?
苑国钟:(回光返照,虚弱微笑)……火车拉鼻儿了……不坐洋车……我儿子是修铁道的……我儿子……我儿子……他想去新中国……
牛大粪:(悲伤)好哩!咱们就伴儿……咱们一块儿去新中国!
苑国钟:……小子……你……(微弱手势)你得守规矩……
牛大粪:明白!我听您的……(哽咽)往后我守规矩,您放心吧。
苑国钟:(找儿子的手,紧紧抓住)儿子……
苑江淼:(紧紧地抱着父亲)爸爸!
苑国钟:……给爸爸吹一个?
苑江淼:(哭腔)……哎……
苑国钟:……吹个吉利儿的……我断着你妈能听见……我想她了……
00:01 三幕-10 口琴声渐远。手动停止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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